午間沈寒三走後,趙崇雲便來過,那時候天色還亮,只是雪越落越大,天上陰沉沉的,李南落在夏棲國使團門前受傷,又暫時落腳在這裡,於情於理,夏棲國都要有所表態。
於是趙崇雲帶著郭曉之和韓昭煬就來了,其他人都在外間等候,但也都露了臉,一整個使團,都表達了關切之意。
趙崇雲更是顯得與夜蒼穹無比熟稔,用對待客人的語氣問候了幾句,然後才笑著對夜蒼穹說:“夜太傅,東野侯受傷,需要人照料,怕醫館內的下人伺候不好,本宮身邊有幾個還合用的,不如調來伺候,如此你也好放心,你的友人,便是夏棲國的朋友。”
聽來,顯然是看重夜蒼穹,還顯得自己尤為有禮,李南落就坐在床沿,夜蒼穹不讓他起來迎接這位太子,也坐在床沿,還按著他的手。
“多謝了,不過不用那麽費事,我來照顧他就好。”夜蒼穹保持著表面的禮數,但心思已經全在李南落身上,根本沒有看趙崇雲。
“照顧病人可不是尋常事,還是該讓專門伺候人的來做,太傅乃是本宮的太傅,怎能做得好這些事,不若還是讓人安排……”趙崇雲還穿戴著一身太子衣冠,赤袍窄袖,他如此鄭重其事地站在房裡,可夜蒼穹還是沒有多看他一眼。
莫非太子的身份無用?其實趙崇雲也不是為了夜蒼穹才穿的這一身,本意是用來鎮一鎮那家姓朱的宗族,沒料到事態急轉直下,朱家人不知所蹤,鬼使神差地,反倒叫這東野侯登堂入室。
事情和他想的不同,讓趙崇雲有些惱火,面上卻半點不露,已經做了打算,便處處都留意起來,不敢叫人看破,在他身後,郭曉之說著客套話,韓昭煬還是失魂落魄,這些天他一直如此,叫郭曉之不明所以十分頭疼。
趙崇雲是來炫耀太子身份的,他做得不算明顯,又要叫人知道他,記得他是夏棲國的太子,這分寸之間,就連李南落都有些佩服,可花了這些心思又有何用,夜蒼穹還能因為他的太子身份而留在夏棲國?做他的太傅,幕僚?
李南落並不介意趙崇雲的作態,只是覺得十分無趣,可夜蒼穹還是要應付趙崇雲,因為這是他給夜蒼穹安排的,是他的意思。
看著夜蒼穹終於分出幾分精神,敷衍趙崇雲,站到門前說了幾句話,李南落把目光移了開去,是他的意思,如今卻叫他心裡不舒服。
他用這種方式來刁難夜蒼穹,難為的卻是自己。可夜蒼穹本就是從夏棲國而來,哪怕他不那麽安排,他也在趙崇雲身邊有這麽個太傅的身份,被這個少年太子所信任依賴。
一如當年的他。
落在床沿的手慢慢用力,抓住了那層羊皮做的厚褥,手指陷了進去,李南落頭上發熱昏沉,心思便也不如平日冷靜,他垂下眼,掩住了其下的翻湧,忽然重重呼吸了幾下,夜蒼穹果然立即回過身,摸了摸他的額頭。
“又更熱了,你快躺下,我替你打水擦擦身子。”根本沒有顧忌這裡還有別人,夜蒼穹已經開始吩咐下去。
這是底下人該做的事,他卻搶著去做,趙崇雲往昔事事都順著他這位夜太傅,也換不來一個滿意的笑容,只有越來越多的苛責和難題,可他對李南落卻不一樣,原來夜蒼穹除了冷嘲熱諷,不給好臉色之外,居然還有這麽溫柔的一面。
郭曉之歎為觀止,韓昭煬繼續失魂落魄,何止溫柔的一面,他連其他面都看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站在這裡隻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無恥偷窺的小人,根本無法久留,當下就告罪先出去了。
郭曉之也和趙崇雲一同告辭,趙崇雲是有些不情願的,可他沒有理由留下。
夜蒼穹拿著絞了水的巾子,不顧李南落的阻攔,就合攏門窗,解開他的衣裳,為他擦了起來,這是為了散熱,也是沈寒三教的法子。
這法子好,夜蒼穹眼底含笑,李南落好似待宰羔羊,只不過羔羊還有傷在身,容不得他放肆,沈寒三的“好法子”反而成了對夜蒼穹的考驗,他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心猿意馬。
可李南落就躺在那裡,傷口被包了起來,手臂上纏著布帛,裡衣下面露出的皮膚因為發熱而露出淡淡的紅,他的呼吸有些快,眼睛潮濕,因為喝了藥正有些發汗,頸子也是潮濕的,黑發貼在那裡,那一段優美的頸子,白的愈加眩目。
這不是好法子,這簡直是受刑,夜蒼穹深深吸氣,卻聞到李南落身上的氣息,他的野獸嗅覺比人類何止強了幾十倍,發了熱的人,本來的淡淡氣息變重了,混合了腰上佩的香囊,還有汗水的味道,可夜蒼穹卻覺得那味道好似叫他發-情的藥,滿是馨香。
他忍不住俯下身,一下子吻住脆弱的病患,李南落無力反抗,似乎也未存在反抗之意,張著口仰頭,鼻翼翕合,也摟住了夜蒼穹的腰,蹭在他身上的那處,叫他知道夜蒼穹的忍耐,可惜他本身並沒有挑引他的意思。
“別胡來,我如今可受不住。”他示弱起來,半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被吻得更紅的唇,本來還因為發熱而乾涸,如今被舔得濕潤,夜蒼穹的手指從他的唇上摸過去,聲音似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你就是故意的,先逗弄我,再讓我無可奈何。”
李南落笑了,毫不掩飾,並不否認,他比當年壞得多,再不是那個無知少年,很多事造就了如今的他,再也回不到過去,可夜蒼穹一點都不討厭這樣的他,反而愛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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