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寒持劍,對於劍修來說,握劍的手永遠都是穩得,因為手中之劍便是他們的一部分。然而蕭慕寒手中的長劍卻些微抖了抖,一道血痕便出現在了王西咽喉之上。
脖子山傳來的痛感讓王西想要尖叫,然而下一秒耳中傳來的聲音卻又讓他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不要動。”蕭慕寒的聲音在這寒冷的胡同裡響起。
音量並不高,甚至於白黍離都沒有聽清楚。然而這聲音落在王西耳中卻如同平地驚雷響起,冷汗瞬間就濕透了衣衫。
在這一個瞬間,王西的身.體便先一步他的意識明白,若是他不按照那句話所說的去做,抵住他咽喉的劍鋒會瞬間劃破他的氣管、動脈,然後身首異處。
“洛,洛先生,饒命啊!”也就在這個瞬間,王西突然福至心靈的開始對身後洛九淵求饒起來。
“王西,你這是何意?”洛九淵隨意的垂下右手,讓衣袖遮住傷口,洛九淵走到王西面前,他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不是因為他的傷勢,也不是因為王西的逃跑,而是因為就差一點,白黍離的後腦杓就要撞上那一堆磚塊了。
“所以,為什麽?至少給我一個解釋吧。”
“洛掌櫃,您走前不是說要去不止一兩個月麽?”聽到洛九淵詢問,王西一邊偷偷看向洛九淵的臉色,一邊表情燦燦的說道。
“對,我還預支了一年的工錢給你,若是一年之後我還未回來你可自行去找其他東家。”聽到王廚子的話,洛九淵點頭。
“洛掌櫃好記性。”王西聽到洛九淵的話,頓時諂媚的誇了一句,然而話音落下之後,赫然發現洛九淵依舊表情平靜,頓時臉色又難看了一些。
“其實是這樣的,掌櫃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婆娘又給我尋了個活計。”王廚子的聲音越說越低“又讓我簽了契。”
“那你今日……”聽到這話,洛九淵挑眉。
“今日小的就在劉掌櫃的酒肆做廚子。”聽到洛九淵問起,王西一閉眼一咬牙說出了一直不敢說的為此還躲著洛九淵的實話。
聞言,洛九淵並不意外,他倒是揮了揮手,示意蕭慕寒將長劍放下。
“簽了多久的契。”一般這種契都是長工的契,動輒一年起步,三五年為正常,十年、二十年就不多見了。聽上去與洛九淵上輩子的現代社會勞動合同類似,然而這個契約保護對象卻與勞動合同相反。
它是維護雇主利益的。
比如若是王廚子想要違反契約內容,就要對雇主進行賠償。
抵住咽喉的利刃終於放了下來,王西也終於松了口氣。他偷偷看向洛九淵的臉色,確認對方臉上並無一絲慍色之後,膽子也終於大了些許。
“嗯,洛掌櫃,不多不少,三年。”談及這個話題,王西甚至有些自得,畢竟這已經算是挖角了。
“對面的劉掌櫃說欣……”王西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那個詞。
“欣賞。”
“對,就是欣賞,還是洛掌櫃學識淵博,不像小人,只會做菜,大字不識一個。”終於松了口氣的王西再度小心的拍了個馬屁。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一點在依靠科舉考試進行階級躍升的古代社會幾乎算是金科玉律。凡人世界如此,儒修眾多的大周皇朝更是如此。在大周,旁的話也許說的不好會惹人生氣,但是誇人學識高絕對不會出錯。
“劉掌櫃說欣賞我做的菜,讓小人給他的酒肆做廚子,一個月給我這個數。”王廚子比劃了一個五。
“嗯,確實挺不錯。”洛九淵點頭。
“洛掌櫃您都這麽覺得了。”聽到洛九淵的話,王廚子喜出望外“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婆娘還在家等我呢。”
王廚子這麽說著,立刻如蒙大赦的轉身要走。
然後洛九淵同樣笑了。
“且慢。”
“洛掌櫃,還有什麽事情嗎?”王廚子被洛九淵叫住,頓時有些緊張,然而更讓他緊張的則是一步之外正抱著長劍站在原地的蕭慕寒。
“你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忘記還給我了。”洛九淵漫不經心剛準備抬起手,卻想起自己的手背受了傷,當下順勢瞥了一眼傷勢,如是說道。
“洛掌櫃……小的哪裡會拿您的東西啊。”
“一年的工錢,雖然還未到兩個月,念在之前你還算勤勉,並無大錯……”說這話的時候,洛九淵赫然想起白黍離那被燙了幾個泡的右手,但話已說出,猶豫了一瞬到底還是繼續說道“你還十個月的便是了。”
“落掌櫃,您在說什麽呢……”聽到洛九淵的話,王西頓時緊張。
“我預支給你的工錢啊,怎麽,想賴帳?”洛九淵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還有些玩味,一點也不像是正在討債之人。
“瞧洛掌櫃您說的,這話可是冤枉小人了,小人哪裡敢啊!”聽到工錢二次,又看了看蕭慕寒手中佩劍,王西竟然跪了下來。
“小人正想跟您說此事呢,只是小人的婆娘一個月前沒經過小人的同意就翻修了房屋,直接將小人的積蓄都花完了。若是要還掌櫃的您的錢,小人就得賣掉一雙兒女了!”王西這麽說著,竟然直接抹著眼淚哭了起來。
“嗯,那該如何?”聽到王西的哭聲,洛九淵不為所動。
見到連痛哭都沒有用,王西這才停止了抹淚,他試探性的向著洛九淵詢問“洛掌櫃……要不您寬限我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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