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等,必須一起喝。”裴諝說著將碗送得更近,“張嘴。”
“我喝不下了。”顏煜偏開頭,實在喝不下了。
裴諝不說什麽捏住他的臉頰迫使他張開了嘴。
“再給你一次思考的機會,是想被喂還被灌?”
“知道了,我喝..別掐我,疼..”
裴諝松開手輕輕幫他揉了揉臉頰,把藥湯一點點喂進去。
“嗯..咳咳!”顏煜把藥碗推開,竟是苦得受不了,“這是什麽東西?太苦了...”
“良藥苦口。”
顏煜搖頭死活不想再喝,良藥苦口對他來說是最大的謊言,從小到大喝了那麽多苦藥,不還是要死了嗎?
“我不喝,我難受,我要睡了。”
“喝完再睡。”裴諝不顧他的不情願,扶著他的臉將藥碗貼近,“喝。”
一個鐵了心喂,一個鐵了心不喝,糾纏到最後,到底是顏煜先服輸將第三碗藥喝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喝完了。”顏煜滿嘴苦味,身上又疼得厲害,整個人不如死了好過。
“我真的很難受...我要躺著..”
話音落下,一顆剝好的糖送到了他唇邊。
“糖吃了就不苦了。”
顏煜怔了下不自覺張開嘴把糖含進去。
糖塊兒在舌頭化開的瞬間,甜味慢慢壓過了苦味。
不知怎地,顏煜竟有些悲涼。
原來這樣就不苦了,可從前沒有人告訴過他。
永遠要喝不想喝的藥,永遠要吃安排好的清淡藥膳,他的生活裡好像除了無味便是苦味。
不同的是,從前是口中苦,現在是心中苦。
“還苦嗎?”裴諝拿出另一塊糖,“這藥每日都要喝,若是還苦,今日可以再多吃一塊糖。”
顏煜搖搖頭。
說來可笑,父皇母后芸娘...和現在的裴諝,都希望他活著。
可到頭來裴諝卻是那個唯一一個問他藥苦不苦,給他糖吃的人。
口中的苦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糖的清甜,可散去的苦味卻一絲絲未落地鑽進心裡。
可笑,真是可笑。
裴諝可笑,他也可笑。
第七十八章 他愛上了顏煜?
“重光哥哥,朝廷要派兵剿匪了嗎?”
“聽到了?”
顏煜微微點點頭。
“匪患近到潭州附近,已不將朝廷放在眼中,此次必要徹底剿滅。”裴諝並不向他隱瞞,“派了徐懷澈率兵前往,明日就出發。”
“徐懷澈..”
裴諝以為顏煜並不知徐懷澈此人,貼心提醒道:“你曾見過,秋獮後的宴席上,徐驥的次子,朕因他奪魁賞賜了他。”
“哦..記不清了。”顏煜盡量保持旁觀者的語氣,“剿匪會很危險嗎?”
“會,也不會。”
“那到底是會還是不會呢?”
裴諝輕笑一聲:“上陣殺敵,你死我活的事當然危險至極,但朕不相信徐家會出廢物。”
那就是很危險了...顏煜不自覺捏緊的手指。
“說起來這徐懷澈比阿煜你還小上一歲,四年前朕便對其另眼相看,年紀雖小,但膽識遠勝其父兄。
秋獮時更少年有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希望此次剿匪莫要讓朕失望。”
顏煜不敢苟同。
刺殺皇帝,趁皇帝不在闖入皇帝的寢宮,何以見得膽識?明明是膽大妄為吧。
“陛下,韓尚書求見。”陳任走進寢殿通稟。
“門外候著。”
“是。”
裴諝把顏煜身上的被子蓋嚴道:“沒人打擾再睡一會,朕去去就回。”
腳步遠離,殿門被關緊。
嚴松死後,韓寧竟升任吏部尚書,看來裴諝真的很信任韓家。
顏煜一心在徐懷澈身上,困倦卻難以入睡,忽然想到徐懷澈對他說若想相見便送信的事。
明日徐懷澈離開,他今日若放一封信,徐懷澈會不會去看?會不會拿到呢?
想法一旦生出就無法磨滅。
顏煜廢了好大力氣從床上爬起來,晃晃蕩蕩腳步虛浮走到裴諝的書案後坐下。
提筆潦潦寫了一行字,將紙張折好揣入懷中。
他把筆放回原處撐著身子剛起來走兩步,殿門竟被推開,裴諝真的很快回來。
“你怎麽下床了?”
裴諝快步走近扶住他:“要做什麽?又想作死不成?”
“我沒有..”顏煜急中生智道:“我..我打碎了書案邊的瓶子,想趁你不在把畫卷再重新放個地方...”
“你打碎了瓶子?”裴諝這才注意到書案邊放置畫卷的瓶子確實不見了。
“殿內鋪得都是毯子,怎麽弄碎的!”
顏煜卻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麽生氣:“撞到了書案上,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要生氣..就..”
話沒說話,裴諝突然把他抱起來讓他坐到書案上,撩開他的袖子檢查雙手雙臂,又把他的鞋襪脫掉檢查腳和小腿。
“重光哥哥?你..你在做什麽?”
裴諝放下他的袍子怒意減弱:“幸而未受傷,不準再有下次,日後也不許不穿鞋在殿內走。”
顏煜愣住,雙眸透著愕然和未明的情緒,裴諝生氣是因為....怕他受傷?
呵..可笑,裴重光啊裴重光,真是可笑。
他摸摸腰間的口袋故意做出著急的表情道:“重光哥哥,我的東西掉在湖邊了,可以帶我去找找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