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裴諝想都沒想就拒絕,“你染了風寒不能再著涼。”
顏煜立刻滿眼委屈,水汽蒙住雙眸,剔透的淚珠含在眼眶中將落未落。
“是很重要的東西,我不想弄丟,求你了重光哥哥,帶我去找找吧...我不冷了..”
“不行。”裴諝把他抱起來往床邊走。
“我不,我就是要去找。”他抓著裴諝胸前的衣服,“你帶我找嘛,我不要睡覺,不帶我去我再也不喝藥了,帶我去找找吧...”
眼淚適時落下來,將美人的表情襯得更加可憐哀怨。
“帶我去找找吧..重光哥哥,為什麽總是欺負我呀...”
裴諝停下腳步轉身把他放回到書案上,無奈地歎口氣把顏煜的鞋襪穿好。
取來雀金裘披到顏煜身上,包裹緊後才重新將人抱起來。
“謝謝重光哥哥。”目的達到,顏煜又露出乖巧的笑。
走出寢殿大門,對於其他人來說的涼風,吹到顏煜身上便如同寒冰刺入肌骨。
縱使身穿當世難尋的雀金裘也難以抵禦嚴寒,而這些是別人不能理解的。
好像長光城的冷,隻冷到了顏煜一人身上。
“派人再將殿內的地毯清理一遍,告訴他們,若有一處殘留的碎片,腦袋便不用要了。”
“是。”陳任揖手,“奴才這便著人清理。”
交代好,裴諝抱著顏煜往湖邊走。
“冷不冷?”
顏煜牙關打顫卻硬是搖頭否認。
“掉了什麽東西?”
顏煜還是搖頭,不是不想說,而是尚未適應剛脫離溫暖的冷,怕只要一張口就會暴露自己冷得受不了的事實。
好在裴諝並不是很在意。
走到湖邊,他掙扎著要下來,裴諝便將他放了下來。
“我自己找找,重光哥哥等等我就好。”
“到底掉了什麽,朕與你一起找。”
“我能找到。”顏煜堅持要自己找,裴諝無奈便在一旁等。
見對方沒有跟上來,顏煜心中松了一大口氣。
低頭假意尋找,慢慢走到與徐懷澈約定好的假山洞穴,趁裴諝是視線盲區,趕緊將懷中的信放到洞穴的石壁上。
放好後,他一刻不敢耽擱,走出來讓自己重回裴諝的視線,裴諝也因看到他的身影而停下要上前的腳步。
顏煜取出紙鶴背對著裴諝放在地上又撿起來。
“找到了!”
他走回裴諝身邊笑著舉起紙鶴:“我找到了,重光哥哥,我們回去吧。”
“紙鶴?”裴諝深感荒唐。
“一隻紙鶴?這就是你所說的很重要東西?值得你冒著病情加重的風險來找?顏煜,你是在與朕玩笑嗎?”
顏煜收好紙鶴保持著笑,只不過那笑在冷氣下有些慘淡:“如果所有事情都用值不值得來衡量,那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
“重光哥哥,別生我的氣了..”他靠到裴諝懷裡委屈巴巴,“我冷了...”
裴諝壓住怒火把人抱起來往回走,腳步越來越快,似乎快一步,懷裡的人就可以少冷一分。
帝王之心本如寒冰,可當遇到另一塊兒寒冰,便會奇跡般地因其融化。
不甘不願,卻無可奈何。
如長光城這場初雪,只因不合時宜,便深深扎入人心。
初雪之後,才是寒冷的開始,有人知寒不畏寒,有人畏寒卻不知寒。
徐懷澈坐在徐府院落中的樹下,將手中木鳥高高拋棄。
這一次木鳥沒有落回手中,而是被半路截胡。
“新做的小玩意兒?”徐夕柳拿著木鳥左右看看,“塗得什麽顏色?還挺好看的。”
“相思鳥..”
“相思鳥?”
徐夕柳蹲到自家弟弟身前好奇一笑:“你相思誰啊?”
“我..”徐懷澈一刹回過神,將木鳥搶回來道:“什麽相思誰,看著好看便這麽塗了。”
徐夕柳明顯不相信:“那剛剛是想誰想那麽入神?一臉春心蕩漾的模樣。”
“胡說!我什麽時候春心蕩漾了!”徐懷澈耳廓漸漸泛紅,心裡卻如千萬縷絲線交雜纏亂。
他...想到顏煜,會是那個表情?不可能,不可能...
“害羞什麽?有什麽不能說的,我可是你哥。”徐夕柳越發好奇,“快跟兄長說說,到底是在想哪家姑娘?”
“不是姑娘。”
徐夕柳稍稍驚訝了下:“不是姑娘?嫠婦?倒不是不行,那定比你年長許多啊。”
“什麽嫠婦?兄長你是不是年紀太大跟爹一樣糊塗了,沒那個心思。”
“不是姑娘卻又不是嫠婦,難不成...”徐夕柳猜測更大膽起來,“阿澈,有婦之夫可不行,你可不能做那種橫插一腳的小人。”
“怎麽小人了?他根本不喜歡他!”
徐夕柳傻眼了,一屁股坐下來:“真讓我猜中了?你是不是瘋了?我們徐家百年清流,你怎麽能有如此下作的心思,趕緊及時止損,要讓爹知道,定把你打死。”
“我下作?”徐懷澈站起來反駁,神情激憤。
“他要死了,我只是想帶他離開,讓他至少在死前能獲得短暫但真實的快樂。
而不是喝著無用的藥湯,在金絲籠裡做違心痛苦的金絲雀!”
徐夕柳覺得大事不妙,終於有想要承擔兄長責任教導弟弟回歸正路的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