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諝看著懷裡的人沉聲道:“你再賣我幾次我都不會殺你。”
“你喜歡被賣?”
真誠的疑問讓裴諝有一瞬啞然。
“當然不是,我..”
“不想聽。”
顏煜擦擦肩頭把衣服拉上來,掙扎不開也就懶得再掙扎,閉上了眼睛冷冷道:“我要睡了。”
“好。”
眼睛閉上困意便席卷而來,在將要睡著的時候,顏煜突然驚醒坐了起來。
裴諝心生擔憂,便忍著疼也跟著坐起來。
“阿煜?哪裡不舒服了?”
“我的聖旨..”顏煜這會兒才發現那道放他走的聖旨不見了。
是什麽時候?在山裡的時候?還是在客棧換衣服的時候?
“我怎麽能把聖旨弄丟呢!”
顏煜瘋了一般要下床去找,裴諝摟住他的腰把他抱進懷裡攔住,繃帶上的血浸濕一層又一層。
“阿煜,阿煜!你冷靜些。”
“怎麽冷靜!”顏煜崩潰地捂住腦袋,“沒有了聖旨,放我離開的話還怎麽作數啊!”
裴諝怔住,心臟如被狠狠扎了幾刀。
“我….再寫一個給你..”
你就…非走不可嗎?
裴諝平添出幾分狠戾,無論有沒有聖旨,顏煜都不能離開他。
聖旨寫幾個都可以,因為他根本不會給顏煜用聖旨威脅他守諾的機會。
“什麽時候?”顏煜著急起來,“到底是什麽時候?”
裴諝眼眸更加暗淡:“現在。”
“玉璽在你身上?”
“沒有。”
顏煜失落到絕望,沒有玉璽如何證明?
“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顏煜死活都要下床離開,“放開我!”
“好,放開你。”
裴諝把顏煜推回床榻上自己下了床:“我走,你留下。”
繃帶僅剩的白色部分也被鮮血染紅,裴諝眉眼皆是傷神,沉默地走出了屋子。
顏煜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躺下去緊緊抱住自己。
丟了的聖旨,宛如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心空了不知道該用什麽填補上,只是一遍一遍地問,一遍一遍地譴責。
自己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弄丟呢?
燭火明滅,顏煜閉上眼睛,眼淚順著鼻梁滑下來落到枕頭上。
要是此行能活下來.....
裴諝還會給他放他離開的聖旨嗎?
夜沉沉,韓讓取來裘袍披到了裴諝身上。
“陛下,您傷重未愈不宜受涼,臣送您去休息吧,傷口裂開也需換藥,您需以龍體為重啊。”
韓讓見說不動,換個話頭勸道:“刺史府很安全,以顏大人的身體即便有心跑也跑不了,您不必擔心。”
“朕不是怕他跑。”裴諝看著遠處,目光不知要落在哪裡,“你說…阿煜會不會冷?”
“這..刺史府的暖爐都在這了,不會冷吧。”
“是嗎?”裴諝低下頭,“長光城到底何時能如江州城一般溫暖….”
韓讓想了想道:“地理氣候皆不相同,四季應該都不太可能吧。”
“滾。”
“陛下?”
裴諝抬頭看向韓讓,韓讓汗毛豎起急忙行禮告退。
禺陽城更處北地,裴諝想連自己都冷了,阿煜怎麽會不冷呢。
漫漫長夜,一道門將兩個人隔絕兩端。
江洲的綿綿細雨難以落到長光城中,可長光城的風卻千山萬水飄向江洲。
更聲響起,寐中難安,似火燒冰凍。
顏煜沁出一層冷汗,艱難睜開眼睛,但屋內的燭火不知熄滅,夜深無光,漆黑一片。
他摸摸床榻只有他自己,松了口氣。
左右碰碰走下床,記得床邊就有一架燭台,便走過去想拿一盞去窗邊借著月光點燃。
憑著記憶走過去,摸來摸去到了燭台架子,上面還有熱度。
他順著架子往上尋覓蠟燭,可越往上越有熱氣。
顏煜怔了一會兒,心裡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伸出手朝熱度靠近,火焰燎到指腹帶起灼燒刺痛。
手指猛地收回,顏煜定在原地,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不是夜深漆黑,是他….看不到了。
荒亂中他不斷後退,不知道撞到了什麽,哐當一聲有東西倒在地上。
顏煜驚了下,四處亂碰摸到床榻爬上去,捂住耳朵蜷縮起身體,強烈的恐懼讓他身體難以控制地顫抖。
房門被砰地推開,裴諝聽到動靜便跑了進來。
房間裡擺放花盆的架子倒了,瓷片摔得粉碎,花土遍地都是。
“阿煜!”
裴諝跑過去,跑到床邊,顏煜死死捂著耳朵膝蓋蜷縮到胸口,一看便是受到了嚴重的驚嚇。
“只是花架倒了沒事的,別怕。”
裴諝走過去坐到床榻上,顏煜感覺身邊好像有東西,動身往角落躲了躲。
“有沒有受傷?”
裴諝怕顏煜有踩到瓷片,便伸手握住對方的腳腕想看一下。
但他的手剛握上,顏煜就拚命地後退掙扎。
“誰!別碰我!走開!走開!”
顏煜打開那隻手,抱緊自己,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情況下精神幾度崩潰。
“阿煜?是我,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裴諝慢慢靠近,看著對方無神的眼睛,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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