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請松開手讓我們看一下情況?”
“丁小龍?丁小龍你感覺怎麽樣……”
……轉瞬間,病房裡便陷入了一片混亂和嘈雜。
楊思光恍惚意識到母親後來也跑進了病房,看到被踢飛的丁小龍之後,女人的臉色變得鐵青,好幾名醫護人員攔在前面,都差點沒有攔得住她來扇楊思光和黎帛的巴掌。
女人的謾罵和質問尖銳刺耳,但楊思光發現自己好像再怎麽努力都無法聽懂她的話語。
他被黎帛護在懷裡,徑直離開了病房。
*
……
“病人呢,從目前的各項指標來看,問題不是很大,手臂上有一些軟組織的挫傷,可能還有一些輕微的肌肉拉傷,不過考慮到黎先生你之前說的,病人差點墜樓,那麽這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我覺得,病人在之前的過程中應該有受到一些驚嚇,要是條件允許的話,我還是建議你陪在他身邊,在一個比較安靜和安穩的地方休養幾天。”
……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微微俯下身,用手指撐著楊思光的眼皮,手電光在青年的眼前晃了晃,凝神觀察了一會兒後他才收起手電筒,站直了身體。
然後醫生才轉頭望向了房間一側那神色緊張的男人,沉聲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聽到楊思光沒有什麽大礙之後,黎帛肉眼可見地放松了下來。
他甚至主動站起身來,一邊仔細地詢問了些照顧細節,一邊殷切地將醫生送出了病房。
病房外相當安靜,裝修也相當的低調奢華。
這裡是醫院不對外開放的高級病房區,如果沒有樓下看守的允許,某些閑雜人等是不可能跑上來鬧事的。
一想到事故剛剛發生時楊思光的母親的種種行為,黎帛便情不自禁想要皺眉。
那個女人好像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跟被他踢了一腳卻還能吱哇亂叫的丁小龍比起來,楊思光可是差點就死了。
只要他再慢上一點點……也許只是幾秒鍾……
楊思光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想到這裡,黎帛又一次感到了後怕。
最開始,其實就連他也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
病房門合攏之後就只能隱隱聽見些許含糊不清的對話聲,音調很平和。
雖然不道德,但黎帛當時確實下意識地便細聽了起來,但也只是捕捉到了類似“母親”“家庭”之類的片段。
就好像楊思光跟自己的弟弟確實只是在病房裡,進行一些非常友好而安全的對話一樣。
然而,就那樣站了沒一會兒,黎帛就覺得自己胸口的紙人,變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灼熱。
“然後我忽然聽到……黎琛的聲音了。”
黎帛提到那個人時,不由自主抿了抿嘴唇。
“他當時好像喊了一聲‘思思’,我當時就意識到不妙,不過等我再去開病房門的時候,發現門的另一側好像有東西一直在抵著。我叫了好幾個人幫忙撞門,最後才撞開。然後進去時就看到……事情差不多是這樣。”
男人很平靜地跟楊思光解釋了一下之前的狀況。
只不過,楊思光卻並沒有給予他任何回應。
黎帛的心有點沉。
從黎帛帶著楊思光來到這裡之後,後者就一直處於一種沉默寡言,面無表情的狀態。
無論黎帛說什麽,楊思光都只是沉默。
可是,他的這種木然,似乎並不僅僅只是因為驚嚇過度而導致的反應緩慢。
在來私人病區的一路上,黎帛都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身側楊思光正用一種格外古怪而審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談幾百個億的大單子,都不曾不成心律失常的男人,卻在那種目光下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惴惴不安。
他敏銳地感覺到,有一些非常不妙的事情發生了。
果然,就在下一刻,楊思光終於開口了。
少年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
“你知道黎琛一直有偷偷買通我弟,然後,在深夜跑到我家……Mi奸我的這件事情嗎?”
世界瞬間變得死寂。
黎帛所有的聲音都在那一刻,完全凍結在了喉音中,化作一塊沉甸甸,布滿荊棘的冰晶,卡得他無法呼吸。
他張口結舌地望向了面前的青年,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沒等他反應過來,楊思光又繼續追問道。
“他是不是還在偷窺我。”
楊思光的目光掃過黎帛慘淡的面色,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動,從中吐出一個又一個可怕的單詞。
“跟蹤?”
“監視?”
“還是說,有在我家安裝監視器?”
……
黎帛一聲不吭。
但很顯然,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一切。
被質問的人臉上逐漸褪去血色。
可質問者本人此時看上去竟然也搖搖欲墜。
“我一直很奇怪……”
楊思光低聲呢喃道,聲音嘶啞,仿佛每個字都浸著血。
“為什麽你那麽篤定黎琛不會對我做什麽,是因為在你看來……他是‘喜歡’我的,對吧?你什麽都知道,不然也不可能一口氣就五百萬幫我從喬姨那裡買命。”
說到這裡,楊思光扯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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