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叔的臉色變愈發陰沉,他硬邦邦地打斷了細腳叔,然後不屑地說道。
然後,他冷冰冰地瞪了細腳叔一眼,抬起了鋤頭隔空點了自己兄弟的下巴,嘶啞地開口道:“你說什麽那個死人回來了……反正我就隻信你這一次,到時候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我就不信了,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人被打成那個樣子,還能活著過來!”
說罷,他猛的一個轉身加快的腳步朝著山道深處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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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應該就此打住,在這裡就打道回府。
甘棠看著張二叔幾人的身影漸漸沒入林間水汽充盈的綠影之中,心底有個聲音在對他說道。
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剛才那一行人的對話雖然沒頭沒尾的,可裡頭的一些關鍵點卻足以讓甘棠心驚膽戰起來。張二叔,還有以他為中心的那幾個男人,雖然從縹緲的血緣關系上看都是甘棠的親戚……
可要是自己和於槐真被發現了,下場恐怕真的會很慘。
甘棠很清楚這一點。
然而就像是被森林中的鬼魅控制了身形。
頓了幾秒鍾後,他跟同樣面露驚恐之色的於槐對視了一眼,然後便白著臉,不受控制地,慢慢跟上了張二叔的腳步。
甘棠背上這時已經完全被水霧和冷汗浸得透濕了。
不敢細想自己剛才聽到的對話,然而只要是有正常推理能力的人,這一刻心裡在這樣也該有了朦朧的推測——
那天晚上,甘棠看到的那具被打得全身腫脹,骨骼盡斷的屍體,那個被外婆他們塞進井底的“人”,好像也許可能……並不是張二叔本人。
這個猜測,在甘棠和於槐冒著冷汗,一路跟到張二叔抵達最終目的地後,立刻就得到了證實。
在半山腰的一個山窩處,張二叔一行人停住了腳步。
甘棠看著他們,一股寒流遍布全身。
這裡的枝葉茂密,草木蔥蘢。大概只有經常進山采菌子或者打獵的人,才會偶爾經過吧。
而現在,這一小塊山窩窩裡,有一小片灌木,已經被人為地砍斷清理了出來。
濕潤松軟的泥地上,赫然有一個土坑。
剛好可以埋一個人的土坑。
張二叔幾個人這時候正圍著坑,定定地看向坑底。
從甘棠的角度,他完全看不清坑底有什麽,但是他可以看見張二叔那幾人的表情。
如果他猜得沒錯,現在那個坑裡現在並沒有東西——被張二叔他們秘密埋進土裡的“東西”,消失了。
看到那一幕,幾個人的神色各異。
張二叔的臉黑得像是擦了鍋灰,濃黑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那對微微凸起,因為充血而泛紅的眼睛中,冒出了一絲鋒利的凶光。
細腳叔看著坑,卻是揚起了眉梢,瞬間提高了聲音:“你看——你看——就是我說的那樣!那個死人活了!他,他要爬回去找我們了!”
“閉嘴——”
然後就被張二叔凶狠地呵斥住了。
除了細腳叔之外,另外幾個人,則是滿臉猶疑。
他們正死死盯著濕漉漉的土坑,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很差。
“可,可能……”
不知道是哪個人在坑邊,慌慌張張地開了口。
“你看,這旁邊好像有葉子倒了,可能是山裡有動物跑出來把屍體刨走了——“
然而他話音未落,另外又有人反駁道。
“動物?我每年都進山,你以為這裡是保護區,真有豹子老虎那種大家夥哦。這塊地方有個麅子野豬就算是頂天了。被我們埋了的那家夥,好歹也有一米八幾了吧,我們那麽多人一起上,那家夥才被撂倒,當時抗屍的沉得好幾個人都抬不動。那麽大個人,怎麽可能就被動物給刨出去了?!”
“……就算真是動物吧……那,那細腳叔,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東西……又是怎麽回事?”
有人聲音低微,喃喃地補充了一句。
光聽聲音就能聽出來,他嚇得不輕。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幾個人俱是一靜。
村民們被曬得黝黑,看似淳樸的面龐上,都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些許驚恐。
直到被連夜大雨浸得濕漉漉的空氣裡,響起了張二叔咬牙切齒地吼叫。
“裝神弄鬼,tmd你們這幾個人還是有人搞老子吧,不要以為我不曉得——”
張二叔惡狠狠望向了周圍幾個男人。
他的臉有些抽搐,因此顯得異常的凶狠。
——雖然很難說這種異乎尋常的凶狠,到底是因為暴怒而引發的,還是……因為恐懼。
而他的一聲怒喝後,隊伍裡也有人立刻皺起了眉頭,狠狠瞪了回去。
“老二,你這說話注意點吧,誰要搞你啊?我們這幾個人,當初幫你埋屍體的時候,都是冒了風險的。這萬一被警察知道了,我們幾個人都要去坐牢!要不是顧及著你家裡還有個婆娘,你媽又是那個鬼樣子,你以為我們愛參和你這個破事。”
“你可是殺了人!”
“就是,你堂客的兄弟找過來,大不了你就讓他去鬧嘛,我就不信了,你花錢正兒八經買過來的媳婦,還真能跟人跑不成?她要是跑你就直接去綁回來不久得了……結果,你搞那麽衝動,一下子就把人敲死了。”
“掐死就掐死算了嘍,屍體還被人看到了……嘖,最後搞成這個樣子。我們想方設法替你把這件事情給遮掩過去,你現在還倒打一耙,說我們要搞你,你這話說得也沒有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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