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瞬間,曾經的拋屍地旁亂成了一鍋粥。
幾乎所有人都在互相指責謾罵。
其中倒是有人想要勸,結果勸到張二叔頭上時,那人卻被張二叔淬了一口。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喲呵,這還是我的錯了。媽的,老子幾萬塊錢搞回來的媳婦,那男的還敢跑過來,說什麽老子拐賣人口。還想把我堂客帶走?我還要說他是搞詐騙呢跟那個死婆娘勾搭在一起搞老子的錢。他以為他什麽人啊,我把他打死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他就算死了也是活該,活該——”
罵著罵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張二叔的語氣一頓。
他忽然用力地將鋤頭丟在了地上,聲音變得格外低沉怨恨。
“……怕不是張娭毑那個外孫有問題。”
男人咬牙切齒,語氣陰狠。
“那天晚上回來,我就老覺得後面有人跟著。而且哪裡這麽巧,這裡萬年不來人,那崽子莫名其妙約了個朋友到村裡來……不行,這件事,我得去找張娭毑好好扯一下。”
這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大變。
“老二你瘋了!”
“二叔你莫搞咯,張娭毑當初還幫了你,糖伢子還是個小孩子他懂什麽……”
“就是,你搞別個就算了,糖伢子再怎麽說也是張娭毑的外孫,看得跟眼珠子一樣。”
“你他媽別到時候真的把警察搞過來,鎮裡每個月都有人過來的。你別搞得我們幾個都跟你一起去坐牢。”
……
從張二叔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時,甘棠已經嚇得汗毛倒豎。
就算是膽子再大,這一刻也不敢繼續留在這,然而好死不死正準備偷偷摸摸往回撤的時候,他身邊的於槐卻是腳一歪,直接踩斷了一根昨夜被暴風雨吹到地上的樹枝。
“哢嚓——”
那一細小的聲響,放在平日裡可能不算什麽。
然而此刻山裡實在是太過於寂靜,張二叔幾人更處於神經極度緊繃的時候。
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甘棠就看著張二叔如嗅到血腥味的財狼般,陡然間抬起頭來。
那對充血的紅眼睛,直直盯向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甘棠大腦瞬間變得有些空白。
他一動也不敢動。
畢竟要說走山路,他怎麽也比不過張二叔他們。
這時候要是轉身逃跑,沒幾步估計就能被他們跟上。
而被這樣一群人追上之後會是什麽下場呢?甘棠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剛才看見的那個土坑……得,連拋屍的地方都是現成的。
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夠做的只有僵直在原地不動,同時暗自祈禱,張二叔他們能把剛才那動靜,認為是別的動物弄出來的。
短短的一瞬,甘棠腦子中浮現出了無數狂亂的思緒,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手死死地摳住了身側於槐的胳膊。
後者這時恐怕也被這變故嚇得呆住了,胳膊又冷又濕,全是冷汗。
偏偏張二叔卻並沒有像他所期望的那樣,忽視那聲動靜。
被驚懼激出了凶性的男人直接揮舞著鋤頭,整個人氣勢洶洶地開始往他們所在的位置,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正當甘棠猶豫著要不要起身逃跑的時候……
“沙沙……”
屍坑的另一邊,草叢忽然動了動。
緊接著,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隻粗壯結實,明顯屬於男人的手,在茂盛的草叢中一閃而過。
那人似乎一直都趴在草叢裡,指節一直摳在地上。被發現之後,倉皇逃跑竟也沒有起身,只見濕漉漉的草叢和灌木簌簌而動,那人竟是一路趴著往遠處跑了過去。
“什麽人?!”
“靠,有人一直在旁邊看著!”
“追——追上去弄死!”
……
張二叔幾人這時哪裡還顧得上方才於槐不小心弄出來的那點小動靜,一行人揮舞著手中的鋤頭鐵鍬,當即便急吼吼地便對著那人跑了過去。
原本的埋屍坑旁轉瞬間便變得空無一人。
危機解除,然而甘棠卻依然呆呆地俯趴在地上,身體因為極度的緊張變得格外將至,依舊無法動彈。
直到於槐抬起胳膊,直接捂著他的嘴,把他朝著山下拖去。
甘棠這才終於回過神,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摳於槐的胳膊。
男生的手臂結實滾燙,可甘棠卻在這時候打了個寒戰。
等等剛才於槐的胳膊正圈在他肩膀上,另外一隻手還在捂嘴……
那現在,他手裡握著的那隻手,是誰的?
甘棠瞳孔緊縮,猛然望向自己的手心。
……
一截斷腿正被他死死地抓在掌心中,大概是因為雨水的浸泡。那隻手臂的斷面已經沒有了絲毫的血色,皮膚更像是石灰一般慘白。
“這,這是什麽?”
甘棠差點直接暈過去。
作者有話說:
別人家的斷腿攻:斷了腿的攻。
我家的斷腿攻:斷腿。
第96章 補字
“窩草,這他媽是什麽——”
在甘棠因為手中的斷腳嚇得發出驚呼時,在距離他們更遠的地方,遠離下山的位置上,也有人發出了內容一致的驚恐低呼。
細腳已經不太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跟大部隊走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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