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信息素味道多到離譜,有濃有淡,佘衛池站在走廊盡頭慢慢剝離排除,師柏的信息素他再熟悉不過,很輕易就分辨出。
茉莉葡萄香很濃但又好像混進點別的東西,變得不那麽淡雅。整條走廊裡香甜的果味四處亂竄,其中一股味道的主人應該已經立刻有段時間了,雨水將信息素味道侵染的潮濕,氤氳。
擔心,嫉妒,討厭,不滿,緊張的情緒拉扯著他薄弱的神經。
佘衛池攤開手,皮膚中鑽出一點點發酵的酒香去纏繞果子味道。就像他手腕上的纏繞的紅繩,絲絲縷縷,最後抵達終點的茶籽。
佘衛池扶了一下牆,轉身衝進雨幕裡。
雨水把一切味道衝刷得乾淨,只剩下土腥味,佘衛池直直奔向他們平時上課的那棟教學樓。
他眯起眼,慢慢模擬師柏的思維。
意識到自己感染易感期,知道現在最需要隔離,剛剛他在走廊的某個房間口感受到一片還沒來得及散開的信息素,那裡應該是師柏停留的地方,但是他太難受了…
這個時候他需要抑製劑。
師柏不可能出校買,更不會這個節骨眼找人借,那麽唯一辦法就是回去班級取。
碰地一聲,高一二班的大門被他大力推開,平時坐滿人的教室此刻空蕩蕩的,顯得寂寥,佘衛池敏銳地嗅到沒有被雨水汙染的味道。
但是人不在這裡。
他回來取了抑製劑,然後自我隔離…
教學樓最裡間的廢棄雜物室內。
一支注射過大半的抑製劑玻璃瓶滑到架子底下,發出清脆聲音,廢棄書架子旁邊一個渾身濕漉漉的男生難耐的蜷縮在地上。
常年沒有人打掃的地板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混著雨水,糊到布料和皮膚上泥濘一片。師柏體溫太高了泥水很快結成團團泥塊。
他的腦子燒得不剩什麽了,這次的易感期比起之前的來的更加凶猛,可能是因為他本身就是這幾天,熱浪一層夾著一層,吞噬他淹沒他。
癱在地上像被火炙烤過的獵物。
太難受了…師柏在地上滾來滾去,一些物件從兩邊架子上掉下來,砸在他身上。
分不清是來自身體的疼痛還是外來的。
不知道滾了多久,抑製劑的藥效慢慢湧上來,師柏癱在夾角,感知力稍微恢復些許,外面的雨應該更大了,稀裡嘩啦的聽得人直犯困。
迷迷糊糊間他想要找手機,想叫救護車,想給某個人打個電話,身體太難受了想聽聽他的聲音。
手機卻不知道被自己個摔到什麽地方了,隻摸到一手泥還被糊了滿臉。
時間一點點過去,熱浪再度席卷,大有更加凶猛的征兆,意識即將退居二線時他好像聽見外面在打雷。
咚隆,咚隆。
聲音忽長忽短,就跟他的呼吸一樣。
咚!
好…好大的雷,他爹的…劈…劈到頭上了?
就在師柏傻比似的覺得自己要被劈死的時候驟然一把力將他帶起,整個人跌入一個冰涼的懷抱。
嘶!
這具軀體僵硬冰冷,渾身水氣,若不是劇烈又小幅度地顫抖著,簡直就是太平間撈出來的死人。用在他身上的力氣大得嚇人,像要把他的骨頭血肉捏碎,揉到自己軀體裡,再也不可分割。
師柏顫了顫唇,意識裡似乎想說點什麽,因為易感期熱意燙過的咽喉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用了很久很久的力氣和意志力。
“…是…是你?”佘衛池。
“是我…”聲音壓抑又低沉,應該是堵了很多東西。
佘衛池將人整個托起攬在懷裡,比上一次克制疏離不同,這一次除了衣料沒有任何距離。
這個alpha,幫了別人自己想到隔離,跑這麽遠把自己關起來。
開門時不大的一隻蜷縮在鐵鏽遍布的書架子下來,四周雜物散亂,他像被丟棄的破爛。
他視如珍寶的人。
心臟被手掌攥緊,疼得不能呼吸。
心疼!
一點不想松開他!
易感期熱意上來了,師柏又一次舔舐著犬牙,鼻尖蹭在鎖骨的位置,絲絲熟悉又陌生的信息素味道入鼻,他動了動,腦袋後仰起來,朦朧模糊間看見一片白。
在他懷裡,師柏強撐著醒了一點,磕下下巴,“送…送我…去醫院。”
他不想在這裡給他的omega標記。
他很喜歡,真的好喜歡他的omega的。
不應該在這種地方…
“…已經聯系救護車了。”
“…好…好…那你抱抱我…不對,出去。”你會被感染…
冰冷宛如死人的大掌恢復暖意,猛地雙手收緊環過他手臂和腰腹。
倏地這麽一顛,師柏本就混沌的腦袋更暈乎了,眼前回歸一片黑暗,他想說什麽來著…只是來不及了。
“啊,啊啊嘶!”
後頸處驟然傳來疼痛,兩顆尖牙磕在上面,溫熱和冰冷交織在一處,刺激得不行,師柏尖叫出聲。
有什麽東西在緩慢地覆蓋在腺體上,那是alpha的腺體,不可以被標記的地帶。任何味道能也僅僅只能覆蓋在上面,再不可進一步。
進不去一點。
想逃,想跑。逃不掉,跑不動。
整個雜物間被兩種味道填滿,芬芳馥鬱的花果香,氤氳在潮濕清淡的雨水裡,另一種則是果子發酵以後香醇的味道,醉人臉紅的酒香,堆疊在前者上方,前者屬於後者。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