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他點頭,“那邊說什麽。”
“十幾年前,這個鄧佑靠一家小食店起家,生意剛有起色的時候被查出證件不齊全,店鋪直接夭折。他之後消跡了好幾年,再後來忽然結了婚,和老婆共同開店,兩個人一起做到了現在的規模。”
“鄧佑的店主要有兩種出售鏈,一款低端產品做零售,直接面向顧客。另一款中高端產品,則大批量出售給一家大型超市,而這家超市就是他小舅子名下的。”
師房幸指尖碰了兩下鼠標,調出文件上的圖片,然後面向兒子。
師家父母是自由戀愛,兩人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長大了慢慢相知相戀,兩人二十幾年來感情都很好,從小給師柏的家庭氛圍都很溫馨。
兩人只有一個兒子,雖然沒有早早讓孩子接觸公司的事,師柏卻也能懂一點生意上的話術。
“而這上面的資料告訴我,鄧家的店存在巨大的違法漏洞。鄧佑從低價的原料廠家那裡進貨,一部分加工成低端產品出售,另外的大頭則無資質無標準加工,借著高端產品線的掩護下,再貼牌送到超市。”
“那家生產鏈廠家不再供應原料的原因就在於廠家發現了這個問題,但礙於部分原因不敢鬧大,只是拒絕供應。”
師柏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沒想到鄧嘉背後的居然藏著這麽惡劣的違法事件,他掰過屏幕仔細看上面的各種圖片,圖片角度大多很奇特,但看得出衛生問題不堪入目。
他不了解生意場上的事,但作為一個守法公民他知道這事有多嚴重,食品安全一直都是民眾的一個大關注點,做食品生意的稍有不慎就容易落下大汙點。
粗略算了一下,這個鄧佑起碼背了食品安全法裡的好幾項違法行為,還有商標侵權,甚至可能背後還有因為這些偽劣產品而吃出問題的民生或者刑事案件。
一樁樁一件件下來,夠他進去吃多少年的牢飯了。
不過…
“這件事孟家不知道嗎?爸,就算孟羿柯沒有查到,他背後的人、他爸孟拓也多少能察覺吧。”師柏覺得這事越查反倒越讓他心驚了。
孟羿柯和他是同輩,今年也才二十來歲,就算他爸孟拓有意讓他接收家族事業,也會背後多重把關,不會全然放手的,而這麽惡劣的事情沒有一個合法公司會想要沾惹上。
師房幸端起茶盞喝了口茶,“忘啦?孟家和我們一樣,又是不是靠食品行業起家的。”
“他家轉型的時候碰過兩年食品,但是沒有什麽起色,那邊的線就一直壓著,交到孟羿柯手裡本就是讓他練手的,經營差點也無所謂,孟拓會管,但也不至於太深入。”
“這些我們都沒有查到,都是靠佘家那邊告知的,孟羿柯沒有查到這些隱秘很正常。”
師房幸起身,拍拍兒子的肩頭讓他坐下,然後親自給兒子倒了一杯茶。
做父母都是一門心思為了孩子好,起碼在他這兒是,戀愛、聯姻什麽的都是其次,但接下來的事他還真不知道怎麽和兒子說。
師柏捧著茶盞深思,還沒注意到他老爹一臉心梗的表情。
“孩子,你知道這些都是誰發給我的嗎?是那個叫佘衛池的alpha。”
師柏的表情驟然變換,從茫然到尷尬再到疑惑不解,剛剛在暖氣作用下烘乾的後背又密密麻麻地冒出細汗,比剛才更嚴重。
師房幸歎了口氣,師柏再怎麽頑劣、拳頭硬,也比不過那個孩子的腦袋。
自家孩子還在緊張早戀被發現,別人家孩子都已經周旋在幾家生意場上了。
“孟羿柯之所以會找上鄧嘉,是因為知道鄧嘉和佘衛池有恩怨。鄧嘉會再度對佘衛池動手,除了有轉學之前的恩怨在,還有孟羿柯隱晦地引導他覺得廠家斷了供應是佘家在插手。雖然兩者知道的情況不一致,目的卻是達成一致了。”
孟羿柯本想讓鄧家覺得是佘家是動手阻斷了廠家的供應,卻誤打誤撞讓鄧家覺得是佘家把那些非法的隱瞞透露給了那邊。
為了避免這些信息從佘家傳出來,也為了以前那些恩怨,所以鄧嘉急不可耐地動手了。
“然而這一切,這所有的彎彎繞繞都是在佘家的授意以及引導下進行的。無論是孟羿柯,還是鄧嘉,至始至終都暴露在佘家的眼皮子底下。”
“或者說,是佘衛池的眼皮子底下。”
哪怕有師房幸在旁邊撐著他的肩膀,師柏還是猛地從椅子上竄起來。
力道之大讓椅子成弧線飛出,撞在旁邊的落地窗上。
窗外飄著雪花,洋洋灑灑地飛舞著,最後落在地上消融,溪平市不常下雪,這兩年卻出奇得很。
“怎麽可能?他…他…”師柏開口想解釋,話到嘴邊卻忽然不知道怎麽解釋,其中的疑點他早就發現了不是嗎。
因為動作幅度太大,他褲兜裡的手機掉在地上,但沒有人在意。
師房幸示意兒子要保持理智,“孟羿柯為什麽會知道那些恩怨,孟羿柯引導鄧嘉時事情內情偏差那麽大卻能圓回來,這其中全都是在佘衛池那孩子的引導下完成的。這裡面還有很多細節,他的每一步都踩在這些人的欲望上。
當然,這背後必然有他父母的助力。但是父母的力量何嘗不是孩子的力量呢。”
人生在世,誰還沒有欲望呢。詭就詭在佘衛池毫無遺漏地算好了他們的每一步,讓他們自己往坑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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