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不可怕嗎?
都是一個村裡的,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
別說村民了,一開始對夢境之說不以為意的明達市警局,如今也渴望獲悉真相。
人聲喧鬧中,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表情非常不自然。
早在聽說警察來了時,警車鳴笛打破整個村子的平靜,他心裡咯噔一聲,飛出許多凌亂。
最初不知道警察來幹什麽,所為何事,他還能佯裝鎮定,湊在圍觀群眾裡看熱鬧。
等聽說是一具女屍被發現,他眼神中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震驚,整個人手腳發涼,慌張極了。
怎麽發現的?明明事情都過去多少年了,他半隻腳都要踏入棺材了,怎麽會被發現呢?
等事態繼續演變,警車越來越多,連隔壁村都跑來看熱鬧,村民們又如鸚鵡學舌一般給隔壁村複述法醫的結論,“屍體上應該有指紋”等諸如此類的話,他腦子徹底亂了。
再再聽說,是當年那個女人的孩子,長大後回來緝凶。中年男人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
孩童普遍忘性大,誰能想到,當年五六歲的孩子,居然能記得當年的事情,還有這番能耐!
警察說,是當事人比較早熟,五六歲就記住了一切。村民們卻說,是女人怨氣太重,才十九年來不間斷地給孩子托夢。
一個科學一個迷信。
不管是哪一種說法,復仇都是最終結局,令他不寒而栗。
他該怎麽辦?
跑路,對,他當然要連夜跑路!趁著警方剛發現屍體,他要趕緊跑,悄無聲息地離開這裡!男人從人群中轉身,準備回自己家。
就在這時,他看到兩個年輕人站在警察包圍區中心,儼然是人群的焦點。
警察非常客氣地問:“你們還知道什麽?有什麽對案子有幫助的線索,都可以說。”
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人,眉宇輕皺似乎在回憶,他說:“三個男人,兩個我很陌生,一個好像是村裡的人,案發時,他拿刀威逼我的母親,臉上的表情凶神惡煞,眉毛上似乎有一顆棕黑的痣……”
警方立刻唰唰寫下“熟人作案”,很大可能是一個村裡人引狼入室,夥同兩個外人作案。
中年男人嚇壞了。
他一顆心吊在嗓子眼,連忙伸出巴掌,捂住了臉上的黑痣。
這顆痣長在他的眉毛邊上,有相面師傅說,這個地方長痣的男人膽子大、頭腦聰明,朋友多,能闖蕩下一番事業。也有相面師傅說,如果一個男人這個地方有痣,預示著一生可能會有一次牢獄之災……後者他一直當放屁,只聽前者,也一直為這顆又大又黑的痣引以為豪。
唯獨沒想到,當年的幸存者卻靠這顆黑痣幾乎把他指認!
接下來另一個年輕人開口了,對方語氣不慌不忙,全程像是在誇他,可仔細聽來,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警察叔叔,我認為這個凶手非常聰明且心狠手辣……當時村鎮上有集市,舞龍舞獅和鞭炮齊鳴的活動,吸引了群裡男女老少的注意力,村裡幾乎空了一半,選擇這個時候動手,沒有多少目擊證人,也不會驚動別人。”
這是天時。
“再有,他選擇盧女士殺害,恐怕也不是偶然。盧女士家較為偏遠,還是獨門獨院,她就算慘叫,鄰裡也不會發現。”
這是地利。
“他不僅自己動手,他還有兩個幫手,輕輕松松就幫他製服了兩個孩子和一個女人。他用滅門的方式不留一個活口,徹底扼殺掉最後一個目擊證人。”
這是人和。
也是為什麽,一開始三個男人對女人拳打腳踢,當時應該沒想殺人。後來選擇動刀子,估計是想明白了:“他”既然是熟人,如果留活口,遲早有暴露的一天。
這個世上只有死人才不會指認他,滅門是唯一的選擇。
這條思路也貫穿了他後續的一切行動,讓他二十年沒有露出破綻。
這一句句話,聽在耳裡如炸雷轟鳴。
中年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這個年輕人的說話更直接,說的是他的犯案思路。
他渾身僵硬如同石化。
接下來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那動機是什麽呢?”
中年男人聽不下去了,他轉身就走。因為太急了,他一路跌跌撞撞,腳差點打滑。
他衝回家,關上房門,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錢財衣物。屋子裡,他的老母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罵了他一句,“你急著投胎啊!”
中年男人才沒空理她,他簡單地收拾了東西,才慌裡慌張地對母親說:“如果有人問起我,你就說我一直在外地打工,根本沒回來,你也不知道我去哪裡了,你也聯系不上我!”
“沒事不要給我打電話!”省得警方通過這條線摸到他頭上。
囑咐完畢,沒等老母親回應,他拿起包就想奪門而出。
他的逃亡之路要開始了。
可惜太遲了,他小看了警方的辦事效率,在他腳邁出去、準備出門時,門外出現了好幾名警察,聽說是來挨家挨戶采集指紋的。
他臉唰地一下白了。
一看他大包小包、完全是自投羅網的樣子,警察們挑了挑眉,視線再往對方局促的臉上瞟,眉毛間一顆黑痣,顯眼極了。得嘞,這下什麽話都不用說了,他們掏出一副銀手銬:“行了,包鴻志,跟我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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