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濃鬱極了。
這一刻他終於褪去了假面,露出了靈魂深處截然相反的那一面。
幾百年前的某位哲學家沒有說錯,一個人方寸大亂之際,他會暴露更多。即使這一刻別墅起火了,夏明儉估計都要把電腦文件刪光了,才肯逃離火場吧。
似乎是刪除數據的等待時間有點漫長,男人等待不住,啃咬起了指節。那眼神更凶殘了,一股擇人而噬的恐怖,幾乎要撲面而來。
換了誰估計都要嚇一跳。
鏡頭前的警方心理素質過硬,輕易不會被這般罪犯的嘴臉景象嚇到。
毀滅罪證,證據確鑿。
“別墅小隊,立刻實行抓捕。”
藍牙耳麥中,秦隊長的嗓音沉沉。
夏明儉正忙著手頭事情,陷入自己的世界,根本沒注意到,別墅裡有一片角落安靜得死寂。
這種安靜十分不尋常。
於是等兩名警察躥出來,他才意識到大事不好,神色緊繃如臨大敵,“啪”地一聲合上了電腦。
被戴上手銬了還沒反應過來。
他到底敢策劃一樁大案,心理素質也不俗,很快冷靜下來:“兩位警察同志,你們出現在我家裡,是不是我妻子跟你們說了什麽?實際上,她只是跟我鬧了點矛盾,你們警方不會連夫妻間的爭吵都要摻和吧?”他的口氣斯文有禮,就差明明白白地說,你們在多管閑事了。
夏明儉竟先倒打一耙。
他不知道警方調查到哪一步了。
只能先搞混案件的性質,什麽命案,沒有的事,夫妻吵架罷了。
可他不知道,警方所掌握的證據,比他想的多出不少。
夏明儉眸光閃爍不停,還兀自鎮定:“你們警方要幹什麽?怎麽能無憑無據抓人?”他已經搶先一步把所有數據、瀏覽記錄刪了,沒有證據警方怎麽能這樣對他!
警方冷笑兩聲,實在掩飾不住看笨蛋的目光,“無憑無據?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技術科和網絡技術偵查員是幹什麽的?”草蛇灰線、雁過留痕,他們隊裡的李純同志,可是網絡世界的偵查尖兵、技術科的扛把子,再狡猾的罪犯一旦在網絡留過行蹤,他都能追蹤過去。
什麽受損的硬盤、強行刪除的文件,只要拿去警局技術科,就能快速恢復。哪怕是他們局裡的電腦設備壞了,都是小李負責修的!
夏明儉一聽,知道警方確實掌握了不少,金邊眼鏡背後的眼睛驀地縮了,表情管理差點控制不住地崩盤。
他忍不住咬牙切齒道:
“你們怎麽知道的?”
不是他小看警察,而是他的電腦設立了層層防護,三天時間而已,警方花在破解屏障上都要耗時不少的時間,不可能知道那麽多!
兩名警員呵呵一笑。
他們總不能說,是一名網友告之的吧。
“少廢話,跟我們回局裡去。”
警局這兩個字,喚醒了夏明儉的記憶。那三天在拘留所的日子可不好受,一種深深的恐懼衝擊而來,更有一種預感告訴他,如果這一次去了,別想回來了。
他立即激烈地反抗起來:“我不去!我要見陳莎莎!我有話跟她說!”
那個女人那麽愛他,怎麽舍得他進警局!對於曾被他玩弄在掌心之中的人,夏明儉自然想故技重施,用衣冠楚楚的假面和甜言蜜語繼續哄騙。
警察沒有回他,倒是幾位外表精明幹練的律師走了過來,為首的赫然是陳律師。
陳律師一掃前幾日和風細雨的態度,對他橫眉冷對:“夏先生,有什麽要求到警局裡說吧。我們事務所已經接受了陳女士的委托,負責替她全權辦理此案,我的當事人她受到了刺激,認為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嚴重威脅,不想跟你見面。”
竟連律師都找好了,還不止一個!
一個排的律師,這是要弄死他嗎?
夏明儉再環顧四周,對上了刑警隊那一雙雙如鷹隼般犀利的眼睛。他渾身僵硬如石化,臉色又青又白,前所未有地意識到自己的謀劃敗露了,敗露得徹徹底底,毫無翻身余地。
他臉色徹底灰敗下去。
任由兩名警察將他的雙手反剪,押上警車揚長而去。
——
另一邊遠在千裡之外的雲省小城。
面對一行人不請自來的突然上門作客,徐征明的養父母沒有什麽好臉色。“你沒事回來幹什麽?車票不要錢啊!?”
兩位老人板著臉,張口就是呵斥,似乎恨不待見這個兒子。
如果不是客廳正在招待客人,徐父徐母估計想直接把徐征明和他的一群朋友趕走。
這讓潮聲社團一群志願者很無法接受,在場誰不是家裡的寶,從沒見過這麽不受父母待見的孩子。
年輕人們還擅長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出徐父徐母並非口嫌體正直,不是那種兒女回來滿嘴抱怨、實則嘴角咧到後耳根的父母。
兩位老人是真心嫌棄大兒子。
不僅沒有好言好語,兩老人還衝了上來,旁若無人地開始上手。
老太太拿過徐征明的背包,估計是以為裡面有什麽好東西,翻來撿去發現除了衣服就是褲子,還均不是什麽名牌貨,當即破口大罵:“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什麽東西都不帶,你還是人嗎?我們徐家收養你,真是養了一條白眼狼,白白養你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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