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洋好奇地插話:“有多像?”
“相似度挺高的。”沈明謙這樣說,下一秒又驚覺不太妥當,迅速改口,“當然了,像又不像!”
完全能看出沈明謙的性格,在沒有全然的把握之前,他說話習慣了保守。“像”是他眼中認為的極高相似度,“不像”是告訴江雪律等人,這一切僅代表他個人看法。
沈明謙趕緊道:“也可能是我戴有色眼鏡,先入為主了。”
這幾天他不斷遊神也是如此,他一直在糾結,心裡想真的不是他先入為主懷疑這個男人是壞人,從而對方的一舉一動在他眼中都充滿了可疑嗎?
“班長,你是怎麽發現的?”
江雪律微微斂目,長睫下那雙眼睛又看到了一幕。
他看到了——
“凶手”這幾天感到驚心動魄,因為他發現自己背後跟了一個小尾巴。這個事實讓他恐懼,眼眶通紅,血絲一根根爬上眼球。
他已經隱藏在人海裡許多年,他相貌平平無奇,他年老體衰,走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偏偏這幾天,有一個年輕人不斷在觀察他,無論他走到哪裡,對方都跟到哪裡。
而沈明謙自以為低調謹慎的跟隨,殊不知對方早就發現了,心裡正駭然,這個孩子為什麽一直跟著我,難道他發現了?
不行、不行——我要滅口——
沈明謙還不知道自己死期將近,他說:“其實去年我在校門口就注意到了那個男人。”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形容落魄的中年男人,他穿著衣服料子並不好,鞋子也很廉價,他的面相看上去唯唯諾諾,眼角密密麻麻全是歲月侵蝕的皺紋。他時常會來校門口,混入學生群體裡,低垂著腦袋,狼吞虎咽吃著東西,嘴裡嘟嘟囔囔:“外面一碗面十五塊錢,怎麽不去搶啊,還是學校附近實惠……”
次數多了,沈明謙自然留意到了,他道:“我一開始以為他是遭遇了家庭變故的可憐中年,一度心疼他。”
“後來我漸漸發現了不對勁,那個男人他一直用現鈔支付,他一直戴帽子,躲避旁人的視線。”
周眠洋發散思維,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也不一定是逃犯啊,這個大叔會不會是一個不願意引人關注的人?”
那個很流行的詞叫什麽來著?社恐?
“我、我也不確定,只是後來我看到了通緝令嚇了一跳。”沈明謙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他的心臟怦怦直跳,如果他自己給自己把脈,會發現心跳頻率次數快得要超標了。
他對這個有點眼熟的男人,印象一下子天翻地覆,從中年落魄窮困潦倒,到實際上可能是逃避偵查東躲西藏的逃犯。
“我昨天跟蹤他,一路跟到了商場。一個發現讓我對他的懷疑蹭蹭蹭往上升。你們可能不知道,昨天鼎茂商場發生了一起感情糾紛引起的流血衝突事件,他被人打了……”
事件一開始就是,一個丈夫撞見自己老婆依偎在其他男人臂彎裡,帶著親友在大庭廣眾之下抓奸。
兩個西裝男人在商場打架,左邊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一個抬手猛地給了右邊一拳,右邊猝不及防被揍,怒不可遏:“你幹什麽?你老婆是自願跟我在一起的,你在外邊花天酒地還不允許她跟我一起,真特麽雙標啊,你真想動手?”雙方皆面容扭曲猙獰。
很快這兩名男性扭打在一起,他們的親友也加入了毆鬥。
這一刻憤怒衝昏了人的理智,野蠻和暴力佔了上風。
周圍的人全都嚇住了,這時候,那名逃犯不知道怎麽回事,走在外圍的他被卷了進去,臉上挨了兩下。
他被打得滿臉冒星,鼻血直流,旁人才發現,臥槽打錯了。
一名售貨員尖叫一聲,跑過來給他止血:“先生、這位先生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要不要替你報警?”說完就要幫忙撥打110。
頭暈眼花的男人本來正扶著牆狂吐。
聽到醫院,他還沒什麽反應,一聽到報警,他連忙驚恐地連連點頭,“不了不了,我不需要報警!”見售貨員要報警,他臉色慘白,立馬轉頭就跑。
接下來的話不用沈明謙說了,周眠洋恍然大悟,從善如流地補充道:“聽到報警兩個字,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般跑路,這有問題!”
同伴的認可,讓沈明謙臉上浮現一絲笑意,隱隱有幾分高興得意。
“我也這樣認為,我就更加堅定了跟蹤他的決心,一路跟著跌跌撞撞的他,上了公交車。”
“他上車時,壓低了帽子,全程不敢抬頭。”
沈明謙抬頭,發現那個方位是……大膽猜測對方可能是有意識顧忌公交車上的監控。
“那條路線我記得是465,經過第二中學、婦幼保健院、養老院好幾個站,最後我在一個社區站下的,又跟著他走了幾百米,到了一片破敗的老舊樓房。”
這個地方沈明謙從來沒來過,他也是第一次被這附近的景象震撼,這是一條老街,建築雜亂無章,到處都是“握手樓”、“親嘴樓”,樓層不算太高,但樓與樓之間間距緊密,水泥牆上貼滿了各種牛皮癬小廣告。
巷道不僅堆滿了雜物,還十分狹窄逼仄。別說汽車無法通行,只能留一個人行走,兩個人並肩都難。
不敢多跟,高中生停了下來。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個男人的身影在巷子裡疾閃而過,一下子就不見了。附近地形複雜,高中生成功將人跟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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