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凶手有宗教信仰,他年老了心生悔悟之心,主動站出來向公眾自首懺悔,“對不起,我就是當年那個凶手。”
這種概率極為渺茫,也不是沒可能,只能說,殘酷人世間的地獄,需要一點螢火微光般的希望,給人一場心靈的慰藉。
唯有江雪律知道,不可能的。“猶卡斯噩夢”這個連環殺手非但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他甚至沒打算告訴世人身份。
他宗教信仰的對象是撒旦,一個信奉惡魔的人,怎麽可能會悔悟。
他在四十年前殺了無數人,如今老了,他打算清清白白、從容優雅地死去,指望對方能幡然悔悟去警察局自首,無異於一場天方夜譚。
“我跟他同頻了,你發消息之前,我看到他剛換了一身夜行衣,拿上凶器,正準備出門行凶。可惜暫時沒能看到他的長相。”江雪律發的這一條消息,帶給孟冬臣巨大的震撼,他心中翻江倒海,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仔細讀了三遍才確定自己看到了什麽!
江雪律跟凶手同頻了?
與一個四十年前的凶手同頻了,那個時間點,凶手換了夜行衣,準備出門殺人?這難道是凶案現場的第一視角?
孟冬臣整個人傻了,片刻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發了一條消息想要確認情況:“你見到四十年前的凶手了?你的身體沒問題吧?你的天賦我知道,可是你對華國同樣重要,你別……”
未盡之意,孟冬臣沒有說出口,只是“對方正在輸入中”一直持續著,對方似乎想說什麽,措辭刪刪減減,最後他豁出去了,給江雪律發了一句:“真相很重要,你的精神狀態更重要!”
“凝視深淵者,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一旦有什麽不對,隨時停下好嗎?”
少年:“?”
江雪律似有所悟,察覺出對方話語裡的關心,他保證道:“我會的。”
接下來將手機調回靜音,重新沉浸入那一場穿越之旅。凶手已經驅車出門了,這是一輛雪佛蘭轎車。那把黑色手槍隨意地放在副駕車座上,凶手單手開車,漫無目的地在公路上行駛,晚風徐徐吹拂他的頭髮。
他一身黑襪子、黑鞋和黑袍,時不時抬頭欣賞夜空,車內放著重金屬搖滾音樂,心情亢奮到了極點。
江雪律望了漆黑的夜空一眼,他便知道了,他跟這名連環殺手的區別。
江雪律不喜歡昏暗的天色,沉沉如墜的烏雲,天空如同墨染。這名年輕殺手他卻是以非常享受的姿態,他喜歡黑夜,他想要擁抱黑夜,他心情非常暢快,胸口鼓漲著某種情緒。
他為什麽喜歡黑夜?
因為黑夜是他的獵殺時刻啊——
在黑夜殺人是一種多麽刺激的遊戲體驗。
白天每個人都佩戴著虛偽的面具,這多麽無聊,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能真正做自己,黑夜覺醒了他的天賦,他的性情。
總之,黑夜降臨,惡魔殺到!
男人戴上兜帽,開始自己的狩獵。
他驅車來到一處地方,一手持槍,反手關上車門,開始極速地奔跑,這麽快就有目標了嗎?江雪律心裡一凜,凶手要殺誰?
他的心懸到了喉嚨口,後來他知道了,自己在心底問了一句廢話。
答案不早就知道了嗎?
那冰涼的卷宗上寫了。
1973年3月13日的晚上十點,一名叫安吉拉的十八歲金發漂亮女孩,在這個晚上,永遠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安吉拉出門前跟父母說,要參加學校舉辦的舞會,十一點之前,我一定會回家。父母欣然同意,自己的女兒漂亮又可愛,她一旦出席舞會必定是焦點,他們怎麽舍得不讓女兒出席舞會呢?更何況安吉拉聰明又懂事,她做出的保證一定會做到,說好十一點歸家,從不會遲到,讓父母為她擔心。
那個沒有手機的年代,聯絡十分不方便。
誰能知道,女兒這一次出門,竟是最後一次和父母的見面,她再也沒能回家。這一夜成了她的葬禮,她的永別。
這個夜晚十分安靜,安吉拉腳步匆匆,她經過一棟白色教堂。高聳的教堂鍾樓上有時間,顯示這個時間點是晚上十點十一分。
還差幾條街就回去了。
少女心情輕快,誰能想到噩夢轉瞬降臨,她迎頭撞見了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對方低垂著腦袋看不清楚面貌,出於禮貌,她朝對方輕輕一笑便準備擦肩而過。誰知道下一秒,男人緩緩抬起了腦袋,拿手槍對準了她。
一雙眼睛裡閃著邪惡的冷光,那嘴角噙著冷酷的微笑。
“……”怎麽回事,猶卡斯城大半夜居然有人持槍出門?對方要殺她?自己根本不認識對方啊!
安吉拉頭腦一片空白,凶器的突然出現,讓她身體顫抖,心情十分恐懼,她不敢再走了,連忙停下腳步,舉起雙手。一邊控制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臟,生怕自己的呼吸嚇到了這個神經病。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選中的第一個獵物。
“你的槍裡有子彈嗎?別這樣,我們之間無冤無仇,請不要殺我。”少女顫聲,她被武器嚇壞了,她緊緊抿著唇,姿態十分瑟縮,如同溫順的白羊。
男人沒有動靜,他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
安吉拉緊繃的神經稍微一松,以為自己有戲,她繼續求饒,希望男人可以大發慈悲。她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女孩,她不敢激怒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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