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盡量不跟對方眼神產生交流,生怕被對方誤會成,自己在記對方的樣貌。
父母曾教過她躲過危機的辦法,生命遇到威脅時,最好適當示弱,不能太剛烈逞強,不要輕舉妄動,讓敵人放松警惕,父母還教她如果被綁架了如何自救,怎麽解開繩索等等,每一條教育都沒有落下。
“跪下!”男人拿槍走近。
少女有點想哭,可她不敢,猶豫一瞬後她照做。“請放過我,如果你讓我回家,我一定不會報警,我會當今晚是一個意外!”安吉拉在教堂前跪下來,雙手合十地苦苦哀求,喉嚨裡溢出了無數句“please”。
男人笑了一下,似乎很滿意這個場景。
他收了槍。
這個小小的動作似乎預示著什麽,少女大喜過望,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以為自己被放過了,她轉身就走,逃命一般迫不及待。
“別——”江雪律一口驚呼幾乎要脫口而出。
他跟凶手精神共振,當然知道凶手在想什麽,不僅是後來冰冷的卷宗早已預示了安吉拉的結局,凶手那瘋癲暢快,不斷舔唇的心情也在告訴江雪律。
“放過她?怎麽可能——”受害者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心底湧現更多病態的快樂。
他都出門狩獵了,難道會願意自己空手而歸嗎?
只聽一聲槍響,凶手果斷開槍。他的手極穩,飛速地發出了一枚子彈。破空聲傳來,緊接著是少女那痛楚的悶哼聲。
安吉拉被擊中了。
她纖細的背後爆出了一團血花,她整個人往前撲倒。這一瞬間的感受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痛楚從脊背傳來,她四肢著地,非常的疼,可她還沒有立刻死去,她努力爬起來。
我不能死,爸爸媽媽還在家裡等我……她咬著牙,踉踉蹌蹌地往前跑。她身後是黑洞洞的槍口。
槍冗長的余韻還沒結束,下一秒又是數槍。她終於受不了,“啊”地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凶手的身影如蝙蝠一般轉瞬而至。
接下來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少女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現場沒有監控攝像頭,後續警方無法知曉她的選擇,唯有身處現場的江雪律知道。
少女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失血過多的疼痛讓她視線模糊,幾乎要昏迷過去,這種“生命在快速流逝”的體驗讓她知道,自己注定活不過今晚。偏偏凶手又在後面追,對方手裡有槍,她父母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她不能將惡狼往家裡引。
於是她往反方向跑。
又一聲槍響,黑夜中回蕩著魔鬼的笑聲,令人脊背發寒。
受害者徹底倒下了,她身下鮮血汩汩流動。
這注定是人世間的一場遺憾,父母教給她面對危機的種種應對方式,唯獨無法教給她,人如果不幸遇到了連環殺手該怎麽辦?這百萬分之一的幾率偏偏降臨在她頭上。
確定她咽氣之後。
年輕男人臉上浮現出玩弄獵物一般的殘酷笑容,他大笑著離開了現場。
這在半小時之內發生的血腥場景,讓江雪律的呼吸幾乎停止了,這是四十年前真實的一幕。這不是白紙黑字的卷宗,這是最真實的影像和犯罪現場。
通過雙眼,親眼目擊四十年前的慘案,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江雪律無法形容,他的心臟沉沉,幾乎喘不過氣。
同一個時間,遠處溫馨的獨棟房屋裡,中年男人在時刻關注著鍾表,平均一分鍾要看三四次,“十點半了,安吉拉怎麽還沒回來?”
“親愛的,你先睡下吧。”妻子眼神似水溫柔,她在低頭打毛衣,毛線是粉藍色,一件外套的雛形已經出現了,再織兩天就能穿了。她幻想女兒穿上的畫面不禁會心一笑,“我一個人等她就行了。”
“安吉拉還沒歸家,我睡不著!”男人心浮氣躁,他的眼皮在跳動,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熱牛奶。下一秒牛奶打翻了,沾汙了毛毯……這真是不詳的預兆。
“算了,我出門去十字路口等她。”
十字路口在上坡,男人站在路口等,遠遠地就能看到女兒回來。這一等幾乎快到凌晨十二點,沒有女兒的影子。
終於,安吉拉的父母意識到大事不妙,他們果斷報警了。
事後警方趕到現場,確認這一具死在教堂附近的受害者,正是安吉拉·福爾西斯,致命傷是槍傷,屍體旁邊有一個用血液畫下的倒置五角星。得知消息後,安吉拉的母親瞬間暈厥過去。
中年男人也想暈過去,這樣能緩解痛苦,可他沒有,強大的意志力讓他冷靜。他整個人還處在不敢置信的迷幻之中。
“安吉拉,你醒醒,不要睡了。”
他撫摸著女兒冰冷的面容、金色的頭髮,想要喚醒女兒,他不相信傍晚還跟他打招呼的女兒,晚上就死了。
他這一摸,滿手凝固的血,男人身體顫抖,終於意識到,自己無法自欺欺人了。
“誰殺了她!誰!安吉拉她才十八歲,她還沒上大學,她說以後要去洛杉磯當女明星!”他心愛的女兒,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她漂亮的面容如鮮花一般嬌嫩,她的人生即將含苞待放展開,是誰那麽殘忍,殺死了她!帶給他和妻子無窮無盡的痛苦!
再看周圍的環境,男人差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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