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雲案爆發後,幸福小區的居民幾乎紛紛搬家。李路雲憑借著一己之力,拉低了周邊繁華的樓盤成為真空地帶。很顯然,江美琴當年也帶著孩子,搬離了這個魔鬼曾居住過的地方。
沒有等江雪律反應,男人已經開了車過來。這不是一輛公家車,而是一輛車身型號流暢低調的黑色轎車,光明正大地停在警局停車場裡。這年頭私車公用也是常有的事了,誰讓跑外勤時,公家的警車總不夠用呢。
駕駛座上,男人身穿黑色襯衫,袖子隨意挽了一截,露出光澤的小臂肌肉,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
黑色轎車在高中生面前緩緩停下,車窗裡的男人抬起頭看他,那張臉在夜色下更顯龍章鳳姿,對方口氣鄭重:“上車吧,守護人民群眾是我們警方的責任。”
“人民群眾之一”江雪律微微一愣。
高中生莫名有預感,以後他出入警察局恐怕如喝水吃飯一般頻繁自然,他還跟局裡約定好下周還來,當下躊躇片刻後,不再猶豫,拿上書包坐上了副駕。
因為身邊是警察,他上了車立刻系好安全帶,不敢違反任何交通規則。
男人目光在他身上一觸即離,眼神重新投向前方,緩緩發動了車輛,動作沉穩雍容。那寒風未完全驅散的尼古丁味道,在車裡蔓延開,冷冽中更有一份獨特氣息。
從江雪律開口講述這個秘密,說願意把能力上交給警界開始,無形之中,已經把他和江州市警局綁定了在一起,每一個人都會無比重視他。更別提江雪律的身份也很特殊,他是當年李路雲案的受害者,李路雲案又是秦居烈初出茅廬經手的第一起案子。
每一個新人都會對自己參與的第一起大案記憶深刻。
秦居烈也不例外,他面上不顯,可唯有他知道。
當年的小受害者如今長這麽大了,帶給他的震撼是巨大的,同時一種隨之而來的微妙感也油然而生,蔓延入心底,讓他深吸了一口氣。
半個小時後,男人裹挾著一陣寒風,面無表情地回了警局,那態度如疾風驟雨,與對待江雪律截然不同,深邃的眼眸環視過來,似乎能穿透人的心臟,英俊的臉上只有一句話——全、員、給、我、加、班!
“先從霍家滅門案開始——其余人去查‘烏鴉’,在全國范圍內掘地三尺也要在數據庫裡找到這個人。”男人冰冷的聲音中,透露出一股迫人的壓力,專案組渾身一顫,高效運轉起來。
江雪律主要講述了三個案子,每一個案子都很重要。筆錄本已經清晰記下了所有線索,畫像也妥善保存。
哢嚓一聲,不知道是誰點燃了打火機,一根煙就這樣點燃,放至嘴邊起提神作用。
凌晨兩點四十分,警察局依然燈火通明。萬家燈火背後,有人在負重前行。
——
一大早,專案組成員重返案發現場。一個男人遠遠走來,藍色製服裹著挺拔的身軀,一雙黑皮鞋擦得鋥亮,秦居烈微眯著雙眼,利落地繞過了黃色警戒線,走入霍家別墅。
霍家別墅目前已被全部封鎖,只有警方能自由進出。
專案組成員依然清晰記得那一天的景象,映入眼簾的是血色淋漓的凶案現場,血跡延伸之處觸目驚心,到處都是血滴,令人心底生寒,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四具受害者屍體早已被運走,可這空曠別墅裡,四面八方的牆壁乃至空氣中,那抹血煞之氣似乎依然縈繞在鼻尖。
幾天前的腥風血雨猶在眼前。
霍家的案子概括起來便是滅門慘案,四死一傷,凶手逃匿,這個案子性質太過惡劣,震驚了整座城市。為了安撫民眾,局長下了半個月破案的軍令狀,現在距離局長要求的破案期限只剩下十天,專案組焦頭爛額,人人幾乎徹夜未眠。
案發後,霍家的大女兒從學校裡趕回,第一眼就哭得崩潰了,她衝過去抱著父母的屍體嚎啕痛哭,她淒慘的眼淚,令所有警員不忍地別過頭。
一夜之間,父母兄弟全部死亡,誰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眾人神色默哀,為屍體細細蓋上白布,凶手的手段如此血腥殘忍,幾乎不留一個活口,大家都想知道是誰乾的。
當前現場經過處理,客廳和樓梯延伸出去的血腳印和四名受害者倒地的地方,警員們都進行了詳細拍攝和標記。
秦居烈一踏入別墅,根據現場的標記,很輕易就能回憶當初的景象。
一具男屍躺在地上,渾身僵硬,他往前撲倒,頭曾經重重磕在冰箱上,背後是一處致命刀傷。與江雪律描述的如出一轍,江雪律還說了一些法醫不知道的細節,比如凶手行事特別囂張。
他殺了霍先生後,沒有第一時間急於上樓,他掏出手機給屍體拍了照,也曾打開過冰箱,吃了裡面一些高價水果。可惜凶手動作肆意,卻也十分小心謹慎,法醫沒有在現場提取到任何果核,冰箱門之下也沒有指紋。
除了那些走來走去的血腳印,凶手幾乎什麽都沒留下。那些腳印也雜亂無章,去過臥室、衛生間,也上過四樓,仿佛一個不知道主人具體房間在何處的外來客。
霍家大女兒的房間在四樓,血腳印也曾經出現在她房門口。
專案組成員因此篤定,凶手當時真抱了滅門的深仇大恨前來。只是天不滅霍家,大女兒正好因事務繁忙留在了學校,硬生生逃過了一劫。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