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江雪律,對方也能成功出逃。
不過有江雪律,少女也許可以第一次就成功逃脫。
江雪律無法提供準確地址,隻報出了一個加油站的名字。可他提供的這些線索已經足夠了!受害者家屬們已經傻了,他們像是聽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般,聽一個陌生人神色冷靜地描述自己女兒如何上演奇跡般的自救之路。
他們下意識相信這是真的。
故事可以是編的,口頭禪和語氣不會。
女兒許多口頭禪,從這個少年嘴裡蹦出來,口吻符合得如出一轍。仿佛那個目前處境動蕩的少女,正透過這個少年的軀體,向掛心她的親人們,傳達她目前平安無事的消息。
這一定是女兒不想他們太過傷懷!邵女士強忍淚水,肩膀顫動,努力克制哭聲。
這一刻家屬們的心臟,好似被一種血脈相連中無形的感應聯系扯得生疼。
犯人是大學生,有車子有駕照,有機會接觸受害人,大家一時之間只能想到女兒兄長那群年齡相仿的同學。
兄長也臉色一變,心想難道是自己引狼入室了,他努力在腦海裡回憶,案發時哪位同學形跡可疑。
一名警察起身,去給江州大學打電話,想詢問最近有沒有一名學生請假或者無故曠課。
“三天后,加油站……”邵女士和丈夫則攥緊手指,神色空白,嘴裡反覆念叨這個地點,因為震驚太過,一時都忘記問江雪律是怎麽知道的了。
每個人的臉色都繃緊了。
可想而知,三天后,那處加油站將會布下天羅地網。那名犯人,將被家屬和警察憤怒的火焰包圍。
警方不敢置信地拿起那幅畫,手指顫抖有些震驚。一名警員當即撥打電話,聯系交警隊,申請調取當時盤查設點時的執法錄像,看看是否有一名形跡可疑的男青年和一名正當年華的少年。
江雪律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他回到原先那間招待室,本來負責接待他的兩名男女警員,四目相對,眼神裡俱是驚濤駭浪。
“你你你……”
描述得太清楚,不是目擊者,就是凶手,可對方像編故事一般把後續情節編出來了,這又是怎麽回事。完了,他們的腦子一團糨糊了。
江雪律低下了聲音,他輕輕道:“可以帶我去審訊室了嗎?我真的有許多線索要一一透露。”
——
張局很快接到了通知,乍聽之下,他濃密的眉毛幾乎擰在一起,成了一個死結。他拍案而起,訓斥兩名下屬:“你們是不是瘋了,把報案人領去了審訊室?”
怎麽能把無辜民眾往審訊室帶!
剛剛那一巴掌拍在硬桌子上,張局把手都拍疼了,他拔高聲音怒喝道:“當時招待室沒有記者吧,你還嫌我們警局最近不夠熱鬧?”
江州市媒體記者一向猖狂,什麽標題吸睛報道什麽,最近的報紙一直在嘲諷警方辦事無能。
如果無辜民眾進了審訊室消息一傳出去,報紙頭條又是他們了。
“我們沒有辦法,那孩子說,自己要透露的東西很重要!”男警員大呼一聲無辜,回過神後他情緒也冷靜下來。
是啊,他怎麽就鬼迷心竅了,少年聲稱他要說的消息很重要,他就找了一間條件最好的審訊室,把人領過去了。
不行,他必須把人領出來。
男警越想腦子越亂,不過一進入審訊室,他再度被少年那獨特的氣質給吸引了。他想起了方才對方的語出驚人,直接讓隔壁接待室一片人仰馬翻。
審訊室門關上,刺眼的亮光啪地亮起,照得一室白晝。更照亮少年的臉龐,精致俊秀的五官眨眼間白皙到發光,連脖頸處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見。
坐在椅子上,少年交疊起雙手,他眼睫低垂,似乎徹底放松下來。他神色很平靜鎮定,薄唇輕啟:“兩位警官,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很重要……如果警署其他內部人員想聽的話,也可以一起聽。”
他年紀雖小,竟一語道破了審訊室裡的內部結構。
這熟悉看向監控的眼神,簡直不像一個初次進來的無辜民眾,更像是一個經常進局子的常客。
看看,他還瞄了一眼桌底,這孩子居然連桌底有監控,專門用來拍攝犯罪嫌疑人肢體語言這種隱蔽細節都知道!
人在說真話和假話時,動作、肢體語言、表情神態和眼神余光皆是截然不同。有些犯罪嫌疑人嘴硬,謊言接著一個一個編,各角度的監控,捕捉嫌疑人的肢體語言,可以輔助警方判斷這供詞是真話還是謊話。
一般民眾不知道,唯有較為資深的犯罪嫌疑人,俗稱老油條或者“多進宮”人士才知道。
兩名警員又糊塗了。
當然了,除了資深老油條,還有一種可能……負責筆錄的女警思緒電轉,已經在想警局系統內部哪個同事家裡有這麽大一個孩子了。
審訊室裡明面上,只有兩名警員和一台正在工作的錄音錄像機。實際上,每一處角落都有攝像頭。玻璃窗後的監聽室,也站了幾名雙手環抱站立的同事。
秦居烈和蔣飛也在。
他們此刻站在單向玻璃處,盯著那個少年,兩人微仰著臉,眼神下意識偏了偏,專注之余,心生一種微妙的感覺——
“這小同學似乎有些眼熟?”
“似乎是……”蔣飛神色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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