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兩個年輕警員都頓住了。秦居烈一頓,視線慢慢地落回在孩子身上,眼裡似乎有火光在跳動。蔣飛則是一開始沒聽明白,警靴往外走了兩步才回過味來,叔叔,哪個叔叔?一時間他後背出了一身寒毛,往脖子一抹,大晚上的,他冷汗都被逼出來了。
這個孩子,原來跟凶手正面接觸過,還看清楚那名送奶工的樣子了嗎?
是啊,他們怎麽忘記了。
眼前的孩子是目前唯一的幸存者,同時也是目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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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整天,南城分局都在照顧孩子。可在照顧孩子的同時,所有警員也忙得團團轉。他們有任務在身,一是調查究竟有多少小區被滲透了,盡可能阻止命案進一步發生,二是去調查這起來勢洶洶的投毒案,到底源頭在哪裡。
警方組織警力迅速,所有力量動員起來,頃刻間各大超市牛奶專櫃封鎖,無數牛奶公司被關停調查,一通大規模搜索下來,最後鎖定了一家鮮奶公司。運輸鏈這種東西是一層層,大家無法確定,牛奶是在哪個環節被做了手腳。
在警方包圍廠房時,這家鮮奶公司的負責人,拚命撕扯自己的頭髮,大呼冤枉。他舉起手指對天發誓道:“警察同志,我敢保證,我們所有的食品都是安全的!每天經過機器檢驗,不可能出問題!”
這場巨大的危機,堪稱滅頂之災,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負責人簡直要嚇瘋了。
警方才不會信空口白話,火速封鎖了工廠,下架了所有還沒有來得及送去各地冷藏倉庫的商品,從源頭攔截下來,將牛奶送去檢驗。
檢驗結果沒有問題,說明工廠這裡沒有被動手腳。
眾人只能往下遊繼續追查,這一次是燕台區的冷藏倉庫。工廠生產新牛奶後,會第一時間運輸到冷藏倉庫,警方封鎖了倉庫,仔細抽查這一批還未完全送出的商品,經過檢驗,這一次源頭不是倉庫。
那事情就簡單了。
問題出現在人身上——送奶工。
南城分局調查監控,發現案發時確實有一名中等身材、身穿製服的送奶工上了樓。一般的投毒案,都是遠距離投毒,以隔壁島國1977年毒可樂案和美國1982撲熱息痛連環案為例,作案人對東西做手腳,投毒選擇都是隨機的,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中招的會是一名老人還是一名小孩,他們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可這一次案件,作案人是親自挨家挨戶,把毒物送到被害人手裡,這般膽大猖狂,簡直教人匪夷所思。
問題出在員工身上,警方的行動更有效率了。立刻拘留了所有可能涉案的二十名送奶員工。經過一整天的盤查,二十名員工中,十九名沒有嫌疑,其中一名怎麽傳喚都找不到,疑似畏罪潛逃。
王隊長等人,立刻找到了倉庫管理員。發生這樣重大的案子,是倉庫管理員不願意看到的,警方殺來時,管理員雙腿顫抖,幾乎要跪在地上,“那個人是暑假工,我們倉庫每年都會對外招兼職……”
七八月是工廠和倉庫忙碌的高峰期,人手嚴重不足,招物美價廉的兼職是常有的事情。誰曾想會招進來一個反社會人格的瘋子,這一刻,管理員胸口劇烈起伏,想上吊的心都有了。
眾人面色驟寒。
“我們不管是什麽工,你快把那個人的身份信息找出來!”王隊長目眥欲裂,盯著管理員,幾乎要在他身上盯出兩個黑色窟窿。
管理員連忙應了,去翻閱員工名單,這一翻他大喜過望:“警察同志,找到了,那人的身份證還抵押在我們這裡呢!”
冷藏倉庫的管理制度,就是員工押身份證,得到一套製服和一輛三輪車。等不幹了,員工退還衣服,工廠退身份證。
“有身份證?”警察們也欣喜,立刻接過來仔細端詳。這一看眾人感覺不對勁了,摩挲了一下質感,再用火眼金睛仔細辨認身份證上的人和號碼。他們越看,神情越是不受控制地驚怒,臉色陰雲密布:“這是一張假證!”
再怎麽做得以假亂真,這張身份證也是假的。王隊長不死心地把身份證號碼發回局裡,技術員往信息庫裡一搜,果然沒這個人。
“什麽?假證?對方抵押的竟然是一張假證?”管理員頭皮發麻,震驚過度,這下總算感到天塌下來了。完了完了,他的一切,他的事業、他的家庭和他的人生全完了。
假證,說明這個人身份證和信息全是假的。
倉庫對外招的是兼職,審核非常隨便,只要有人肯乾,是能乾體力活的小夥子,不用面試就能過,管理上存在巨大漏洞。
配送地區和時間也不重合,二十名送奶工根本不知道同事的樣子。
事後警方抽查了無數街道的監控攝像頭,發現這個送奶工非常狡猾,在每次配送過程中,他都刻意低垂著頭,遮擋了樣貌,說明了這是有預謀的犯案。這年頭的監控畫質遠沒有後來的清晰,人影較為模糊,只能從身高體重大致推算出這是一名二十多歲出頭、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年輕男子,走路姿勢較為畏縮。
其他見過送奶工的居民,不是早已經忘記了長相。這是典型的視野盲區,一個身穿熟悉製服的人,很少有人會特地去記住對方的樣貌。
線索在這裡硬生生被截斷了。
所有警員差點沒瘋,幾乎全力出動,繼續徹查這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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