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帳子李徐才開口問:“是有事要跟我說?”
“你不是讓我打聽娿羅王后的現況嗎?我問了,三座城的將領都說娿羅王后去了長門關...”
話還沒說完,李徐突然高聲:“她身為王后不在中都,怎麽會去了長門關?”
“這...我也不清楚,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娿羅了吧。”
看對方情緒激動的樣子,謝辭更加好奇娿羅王后和李徐的關系。
“知津兄,你和娿羅的王后很相熟嗎?你怎麽會認識娿羅人呢?”
李徐沒有回答,或許也根本沒有聽到他說話,整個人陷入封閉之中,過了好久那雙眼睛才有所波動。
“阿辭,我要去一趟長門關。”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李徐沒拒絕也沒說話,先急著走出營帳,謝辭快步跟上,想不出到底是什麽人能讓李徐亂了陣腳。
“知津兄,等等我。”
大軍就駐扎在長門關內,廖寧一同前往,三個人快馬不到兩刻鍾便入了長門關。
軍隊一直在城外駐扎,因而謝辭幾人未曾進入過城關,而今踏入,馬蹄徘徊竟難以前進半步。
滿地堆積著尚未來得及處理的屍體,城內充斥腐臭味道。
被破碎成數段的屍體,不知是活時所為還是死後分屍。
幾人下馬牽著韁繩往前走,謝辭慢慢緊捏了拳頭。
有人被燒焦,有人被砍了數刀,有人被剜了眼睛拔了舌頭,男人、女人、老人、幼童.....
陰風吹過街道,身旁的門板被吹動發出老化的聲音。
謝辭聞聲看過去登時傻住,腦子空白良久才急忙移開視線,紅了眼眶。
敞開大門的客棧內,正對著大門的桌子上,一個散發上女人被擺成大字型綁在上面。
上半身綁在桌面上,下半身綁在桌腿上,腿上是已經幹了發黑的血跡,腹部扎著一把未拔的刀。
“畜生..”謝辭咬緊牙,指節捏得咯吱作響。
李徐和廖寧沉默著,亦露出恨意。
謝辭解下外袍視線回避著走過去,拔出刀扔開,將衣服蓋到了女子身上。
“對不起。”
三人繼續沿著街道走,死於奸.殺的女人數不勝數,無論男女老少,所有屍體的臉上盡是痛苦猙獰。
“殿下,小謝將軍,你們看那。”
兩人朝廖寧所指看去,兩雙瞳孔同頻震顫一刹。
不遠處的樹乾上綁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孩,還不會說話的孩子被當作活靶子射成了刺蝟。
再往前看竟不止一顆樹、不止一個孩子。
“娿羅欺我凌國太甚。”李徐環顧四周悲憤難擋。
謝辭擋住眼睛,泛紅的眼眶含了些難落的淚:“此生...勢要勦滅娿羅以報此仇。”
城中走個遍,三個人的嗅覺都被熏得不大靈敏,屍臭模糊腦子隻好裁些布料捂住口鼻。
“知津兄,娿羅已經撤兵,娿羅王后應該不會留在長門關了。”
然李徐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視線在每一具女屍身上停留,直至找遍長門關每一寸角落才停下,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憂。
“殿下,應當無事,咱們回吧。”
仍蒙在鼓裡的謝辭好奇更盛:“知津兄,你到底在找什麽啊?”
“屍體。”
“啊?”
李徐搖搖頭:“可能真的沒事,是我太杞人憂天,回去吧。”
“好。”
三人準備原路返回,路過敞開的城門關外屍橫遍野,謝辭停住腳步盯著外面的屍堆。
“為何有一個女人?”
“什麽?”李徐走過去隨他一起往關外戰場上看。
橫七豎八成堆的屍體中央,一杆長槍被扎入地面,槍尖上掛著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漢人的喪服,面朝地面四肢無力垂著,肚子被利刃貫穿,槍尖從背部露出。
轉著圈的禿鷲和烏鴉還在享受美餐,一隻喜鵲也趕來湊熱鬧,落到女子身上啄咬起頸部的腐肉。
思緒在這一刻完全停滯,無法再有任何思考和行動,李徐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遠處的女人,眼神愈漸木訥。
“知津兄?”
“殿下,不一定是...”
李徐衝出關門,廖寧和謝辭也趕緊跟上去。
跑到長槍邊,李徐顫抖地伸出手掀開女子的袖子,熟悉的玉鐲仍戴在手腕上。
他不斷深呼吸著又慢慢去撩遮住女子臉頰的長發。
頭髮撩開,將要腐壞的臉露出來,李徐收回手踉蹌後退差點兒摔倒。
“知津兄!”謝辭扶住他,“沒事吧?”
廖寧走過去將長槍拔出放倒,女子屍體摔在地上正面朝上露出面容,廖寧瞳孔一顫:“殿下..”
“這女子是誰?你們識得?”謝辭因迷惑而有些焦急,“難不成這就是娿羅的王后?”
李徐一步一晃走到女子身邊撲通跪下,不顧女子身上的腐爛和屍臭將人抱進懷裡。
“阿姐..你說你會回來,你怎麽能騙我?怎麽能騙我....”
“阿姐?”謝辭更懵了看向廖寧。
廖寧不忍地別過頭:“這是...殿下的同胞姐姐,凌國的二公主。”
“二公主?不對啊,徐貴妃不是只有五殿下一子嗎?”
“這..說來話長。”
“十四年前,與娿羅所定的三十年止戰中,有公主和親的條件。”李徐將人抱起來,收斂悲痛,卻掩藏不住眼眸中的滔天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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