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握緊他手腕裡的剪刀,帶著深深的偏執。
“哥哥,請你永遠記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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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的天氣一半都是陰天,唯獨今天卻下了一場大雨,激烈得仿佛在音樂節日上的鋼琴表演,而表演的曲目激烈得讓人心生不安。
躺在臥室裡的少年被雨聲驚擾,不斷地搖頭,而他的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溫熱的水,在床的對面,書櫃放著老式留聲機的安眠曲,似乎是在安撫噩夢中的少年。
可惜,這並不能安撫他。
直到鍾聲響到午夜三點鍾。
沈愉被驚嚇得醒來,等他一醒來,口渴乾燥,下意識地拿起床頭櫃的溫水喝了起來,可他一喝才發現不對勁,他記得入睡前,沒有給自己倒水。
不對。
沈愉頭疼地捂住腦袋,可他卻聽到耳邊的音樂,幽靜得讓他覺得陌生。
沈愉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卻發現自己的臥室多了留聲機,這麽古老的設備早就被星際淘汰,可現在莫名地出現在他的臥室。
他驟然間想起,監獄長貌似很喜歡這種老舊物品。
沈愉閃過這個念頭,環顧一圈,發現沒有人,他扶著床邊走了下去,關掉老式留聲機,他卻聽到浴室有動靜。
這動靜讓沈愉莫名地害怕,不是對於聲音的害怕,而是浴室的害怕。
好像曾經有什麽恐怖的事情發生。
沈愉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可聽著浴室的動靜,他還是決定要去看看。
等沈愉走出去,卻發現浴室的門半掩著,可浴室的燈光讓門口有一大片的陰影,沈愉害怕地找到自己的警棍,小心翼翼地往浴室的方向走。
沈愉一靠近,便聽到水龍頭流水的聲音,仿佛有人在說什麽。
奇怪。
沈愉懷揣不安最近,透過半掩的門縫,他第一眼注意到一雙沒有皮肉的手,正在清洗什麽,等這雙手亮出物品,他大腦當頭一棒,手裡的警棍掉下倆。
浴室內的萊茵恩聽到動靜大步走了出來。
今夜的萊茵恩沒有穿外套,露出內裡黑馬甲和白襯衫的組合,一如既往地優雅,可如果忽視他手上帶血的痕跡,一切都完美。
“阿愉。”
萊茵恩扶住心神不寧的沈愉,將他攙扶到沙發上,可沈愉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死死抓住萊茵恩的胳膊,聲音顫抖地說:“繆是不是走了。”
“我是不是真的刺瞎了他的眼睛。”
巨大的荒謬和害怕讓沈愉蜷縮成一團,手指顫抖不停,一向趾高氣揚的氣勢已經蕩然無存。
萊茵恩安撫他的情緒,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坐好,旋即平靜地說:“他走了,你沒有刺瞎他的眼睛。”
沈愉不敢置信地握住他的手掌,這樣的舉動,讓萊茵恩歎息一聲,半蹲下,將剪刀放在茶幾上,這也吸引了沈愉的注意力,他拔高音調,眼裡都充滿了淚水。
“你騙人,我要是沒刺瞎他的眼睛,為什麽你要去浴室洗剪刀。”
“監獄長,我現在是殺人犯了,而且他肯定很疼,怎麽辦?怎麽辦?”沈愉不想傷害繆,可一旦心底產生他刺瞎了繆的認知,讓他有種懼怕感。
這是他之前刺傷人,都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萊茵恩安撫他,哪怕沈愉抓住他的手,已經抓得骨骼有斷裂的聲響,可他一如既往地平靜,也許是萊茵恩太過淡定,以至於沈愉的情緒也受到了這種波動。
“我不會騙你,我來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瞎了,你放心不是你弄瞎的。”
該怎麽描述當時的場景。
萊茵恩由於某種原因,還是親自來到沈愉的公寓,正是因為進去,他看到滿地狼藉的血液。
還有被安置在角落裡的沈愉。
美麗的人魚蒼涼地坐在地面上,手裡緊握著染血的剪刀,似乎察覺有人到來,人魚抬眸露出天真的笑容。
那一眼,觸目驚心。
只見人魚的眼睛被什麽尖銳的物品刺瞎,美麗的紫眸蕩然無存,只剩下不斷湧出的血液。
“是你來了,還記得我們曾經的交易嗎?”
萊茵恩並未多說什麽,他大步走到沈愉的身邊,檢查他的安全,確認無誤後,就聽到繆歎氣的一句:“我記得,你讓我進入監獄,安穩度過一百年。現在時間到了,我該回去了。”
“恩。”萊茵恩記得他們之前一開始的交易,所以當他抱起沈愉想要帶他出去的時候。
繆又哭又笑地說:“現在我還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我用這個可以治愈的藥劑,換你保護哥哥。”繆說著拿出準備好的一隻玻璃瓶,裡面是他的淚水。
可當藥劑滾在萊茵恩的腳底下,他並沒有接受,而是沉穩地說:“我不接受這個交易。”
在繆急切想要提出新的交易,萊茵恩說:“他不是交易物品。”
繆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冷笑地說了一句:“果然你也是個賤人。”
萊茵恩並沒有理會繆的瘋言瘋語,可繆卻喊住他。
“等哥哥醒了,你告訴他我的眼睛是他……”
“算了。”繆釋然地笑了笑。
“你幫忙轉告一下,是我刺瞎自己的眼睛。”
“我這次不想再騙他了。”
人魚說到這裡,又哭又笑,可他的眼睛被刺瞎,只能流出無數的血液,爭先恐後,宛如一場恐怖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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