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毫無阻礙,無比順滑。
蘭風逐面色沉凝,將長劍遞還,又在對方接劍時轉而握住君停瀾腕門。
對方這次沒有反抗,而是任由蘭風逐周身升騰的蒼藍火焰順著交握處向自己身上蔓延。
無往不摧的龍焱席卷,卻沒能對他造成半點傷害。
非但如此,雙方的靈力在相互接觸的瞬間便產生了與彼此融合的趨勢,毫無阻礙,似乎本就同出一源。
蘭風逐擰眉思索良久,才散去蒼藍火焰,緩緩抬頭:“你也猜到了,對嗎?”
君停瀾面色冷肅,只是點頭。
若非如此,該怎麽解釋此前在卻夜洲時,分明被控制折磨的是蘭風逐,他卻如共生體般同樣痛苦不堪?
契劍、龍焱……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線索,全都指向同一個結果——
君停瀾和蘭風逐,本該是同一個人。
“……真是好笑。”
君停瀾忽然有些自嘲道:“摸爬滾打十余年,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並非真正的自己。”
蘭風逐垂眸:“可我們卻遇到了相同的人。”
他一早就確定,玄界來的君非羽與他的翡寒衣是同一個人了。
君停瀾一怔,又回想起世界融合後諸多細節,這才明白對方意思,幽幽歎了口氣:“對當下的我們來說,融合是最好的選擇。”
蘭風逐沒有接話,只是站正了身體,默默看著他。
見他沒反對,君停瀾皺著眉,繼續道:“所以目前最大的問題,是誰該主動放棄生命。”
他沒挑明,但蘭風逐頃刻領悟到了他的意思。
很明顯,“蘭風逐”與“君停瀾”,目前屬於兩個獨立的意志。
假設“融合”這個行為不會令二人一起消失,那麽最大的問題就是由誰來作為主導。
“先說明,我是不會束手就戮的。”
君停瀾聳肩,面上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態,眸底卻充斥著冰冷陰鬱的殺意:“你大概還不知道吧?玉華宗掌教——也就是我的親親好‘師尊’——非但騙了我,還險些害我墮入魔道,萬劫不複……於是我趁著這次回去的功夫,把他殺了。”
少年的笑容逐漸顯現出殘忍的底色:“從他的記憶裡,我發現了一些了不得的秘密。比如說,所謂的‘神木’,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再比如,那些曾接受過‘賜福’的人,如今又都是什麽東西……”
“比起懵懵懂懂,整天只會跟在小師叔屁股後面的你,我顯然更有用些。”
君停瀾微笑總結,反問道:“不是麽?”
蘭風逐卻只是靜靜看著他,眼神無波無瀾:“吾族生而知之,很多東西,我早已知道了。”
若說他本來蘇醒的只有一些常識性的認知,那麽這次化龍則是徹底掙脫了自己身上的束縛,恢復的認知已然開始觸及到這個世界的本質了。
關於“神木”,關於世界,以及他自己……
盡管目前恢復的不多,但是蘭風逐已有預感。
在這個獨立於各個世界之外的冰天雪地中,他可以獲得更多的東西。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徹底收回自己失落的殘魂。
“呵。”
君停瀾早已知道自己和這個姓蘭的話不投機半句多,也不願再多費口舌。
“既如此,”長劍一橫,他握住劍柄,緩緩抽出,“便決一死戰吧!”
蘭風逐冷唇微勾,沉鬱陰鷙的面色稍作緩和,竟也低低一笑:“正合我意!”
二人誰都沒再廢話,直接調動起自己最強的力量,蒼藍金火衝天而起,與兜頭罩下的劍氣驟雨轟然相撞!
整片天地間的靈氣都變得沸騰暴虐起來,蘭風逐毫不留情,直接化作原型,蒼藍描金焰光裹繞中與君停瀾戰得難解難分。
一望無際的冰原也因靈壓出現了晃動的跡象,不知累積了多少年月的冰層開始浮起細小裂紋,隨著兩人的交戰越來越多,並向著更遠處的冰面蠶食鋪陳而去。
平日裡每每見面必要鬥嘴的二人此時反倒沒有半點交流了,出手招招狠戾,皆是不死不休的架勢。
小世界的時間似乎靜止了。
無論二人怎麽打,如何破壞,糾纏多久,除了下方不斷出現裂紋的冰面外,似乎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連空中的太陽都沒有半分移動的跡象,可兩名少年身上的傷痕卻越來越多。
直到厚重冰面發出第一聲不堪重負的裂響。
空中的戰局終於分出勝負,一道身影曳著蒼藍焰光墜入浮冰之間,掌中長劍寸寸斷裂,化作無數光屑,灑落波浪之間。
蘭風逐隨之落下。
描金蒼藍的龍焱仍在他周身繚繞,將他本就剔透漂亮的龍角襯得愈發瑰麗耀目。
燦金色的眸子盯著君停瀾消失的水面看了一會,蘭風逐忽然抿唇,一躍而下。
冰冷海水頃刻包裹而來,卻被驟然蓬勃的龍焱逼退。
海面之下,平靜得幾如無物。
幽藍之中,君停瀾下墜的身影逐漸虛幻、消解,化作無數蒼藍泛金的碎光,洪流般一路向上,穿過升騰縹緲的龍焰屏障,最終融入蘭風逐胸口。
無數碎片化的信息與知識亦隨之湧入腦海,蘭風逐不受控制地顯現出龍角龍須,一邊消化著新獲得的知識一邊下沉,再次來到光線稀薄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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