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驚恐目光中,碎裂脆響接二連三響起,那少年也漸得自由,踉蹌著站直了身體。
紅黑交駁的烈焰幾乎將他身形吞沒,唯有那雙猩紅獸瞳依舊鮮明。伴著粗重凶戾的呼吸聲,是殘暴無情的妖魔正在蘇醒。
蕭澤玉一驚:“不好,災介失控了!”
他催動靈力試圖出手,翡寒衣卻比他更快。雲氣散聚,曳地白衣已然背對眾人,浮現於“災介”面前。
仿佛雪神臨世,周身盡是皎皎無瑕、溶溶似月的白,即便身處陰沉昏暗的濃夜,也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胸口熾熱無比,翡寒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失控少年;而對方則因氣勢受到壓迫本能反抗,低吼一聲,曲指成爪,猛然發難!
翡寒衣揚眉偏頭,卻好巧不巧被勾住帽緣珠鏈——
“嘶啦——”
裂帛聲響,萬籟俱寂。
頰邊傳來久違的痛感,他隨手一抹,絲綢包裹的指尖當即染上刺目血紅。
兜帽滑落,三千銀絲失去束縛,如月華流瀉,淌入白裳雪浪深處,當真冰神玉魄、風華絕代。
在場諸人驚豔至極,幾乎忘記呼吸;可翡寒衣卻肩膀微顫,仰頭大笑出聲!
群山寒風止息,終於雲開霧散、雪霽天晴。
蕭澤玉禦劍落回人群中央,正見殊華聖君拉好缺了一角的兜帽,回首笑道——
“這個人,我要了。”
作者有話說:
#一鍵查詢翡寒衣精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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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性健忘症,具體指隻記得住重要的事情,比如玩死自己的一百種嘗試,比如與老姘頭的咳咳咳咳往事……
第4章 風雪初逢·四
髒了,便丟了。
林間相遇至今,這還是蕭澤玉首次見到這位神秘聖君顯露出如此鮮明的個人情緒。
分明是受到冒犯,對方卻似乎心情極佳。
濃雲散盡,緋紅月華並著天際神木的金輝灑落,為萬物鍍上一層淺淡輪廓。
而那滿身魔氣災穢的怪物被若隱若現的冷霧全面壓製,竟是半點動彈不得。
即便蕭澤玉早就知會殊華聖君蒞臨,可此刻真見了,葉氏父子卻根本無法在那澎湃如冰海的威懾下抬頭。
翡寒衣知道蕭澤玉才是場上唯一有資格拍板的,難得耐心地揚了揚下巴尖,邊摘手套邊道:“小仙君,看得出來吧?”
他未直接點明,蕭澤玉卻懂那是什麽意思。
從古至今,修者走火入魔僅有兩個下場:一是墮落成殘忍嗜殺毫無人性的怪物,二是經脈逆行爆體而亡。
無論哪種,皆無人為逆轉的可能。
“災介”體質特殊,既然能承載方圓千裡范圍的災厄穢氣,也就意味著他失控的後果將會更加恐怖,難以估量。
所以在場眾人都清楚,放眼整個恆界,大抵只有這位殊華聖君有能力強行中斷失控,甚至阻止失控。
對方的意味也足夠清晰——
不同意?那就放任災介發瘋,屆時發生什麽就不好說了。
如此赤裸裸的威脅,孟凡塵幾人即便畏懼聖君威名,卻也有些面色發青,顯然氣得不行。
可蕭澤玉卻抿了抿唇,眸光泛起幾分掙扎。
因那夢魘之故,翡寒衣適才剛好想起了更多關於蕭澤玉的信息。
作為一本修羅場狗血文的主角,他的性格說好聽了是善良溫吞,說難聽點就是逆來順受、優柔寡斷。
即便翡寒衣除了必須完成的任務外一直竭盡全力地教導他成為一個明辨是非善惡、行事獨立果決的好孩子,可一個人骨子裡的特質是很難徹底抹除的。
果然,蕭澤玉猶豫半晌,終究還是在身後幾人的不忿情緒中點了頭。
翡寒衣毫不意外,換完一副全新手套,又隨手隔空一按,飄渺霜霧登時湧入災介少年體內,將所有邪異氣息強行壓下。
獸類喘-息消弭於無聲。
後者豎瞳逐漸恢復清明,倒映出那仿佛高崖冰雪的無瑕白衣,看著對方隔空一點,自己頸間不知壓了多少年的沉重枷鎖即刻崩解散落,叮當墜地。
清幽香氣拂過鼻尖,讓他死死盯著那清絕孤高的背影。喉結輕動,說不好是想將之撕碎,抑或是讓那乾淨無瑕的白衣染上些旁的顏色。
翡寒衣並未注意,只是皺眉撣平袖角,掐著潔塵訣就要踏雲離開,去路又被一柄乍然現身的靈劍所阻。
淡金劍鋒光華煜煜,綿密而不失鋒利,翡寒衣僅憑感應便知那是蕭澤玉的契劍“晗光”。
“聖君留步!”
那人氣息緊追而上,翡寒衣本不欲理,蕭澤玉隻好又急道:“不知殊華聖君帶了災介,欲往何處?”
翡寒衣毫不留情:“與汝何乾?”
蕭澤玉猶豫一瞬,又道:“祓災一事雖未廣為人知,在幾大仙門上層卻也並非秘密;聖君今日帶走災介,還要小心奉神司與其余各大宗門再次索取,尤其……尤其是司祭大人與幾位掌教……”
他沒點明,話裡話外卻都在暗示“災介”是個多麽大的麻煩。
翡寒衣聽得一樂:“你既知災介的分量,為何同意我將他帶走?不怕回去受罰麽?”
發現對方的語氣有所緩和,蕭澤玉松了口氣,誠實道:“不怕。災介失控必會影響整個雲棠洲,澤玉是為此地萬千生靈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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