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芳苓院,越清眠就見阿鳳正拿著條細長的枯葉在逗小貓玩,那枯葉正是當時蒼莫止扯來逗阿鳳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被收起來了。
小貓擺弄著前抓,努力地去抓葉尖。阿鳳的動作不靈活,葉尖晃動的並不快,但對小貓來說已經很有趣了,對阿鳳來說,也是有趣的。
等越清眠走近了,阿鳳才發現他回來了,抬頭問他:“好了嗎?”
越清眠在他身邊坐下:“你要是問針灸,那今天的已經做好了。你要是問王爺的胳膊,那就是沒好,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的鬱悶沒辦法與別人說,阿鳳倒成了唯一一個可以聽的。說給影衛們聽,他們不免憂慮,只有阿鳳,大概聽過便罷了。
不知坐了多久,小貓都打起了哈欠,才聽阿鳳開口:“不急。”
越清眠詫異地轉頭看他,不知道他是站在什麽立場上說出的這番話,但一個孩子能跟他說了這兩個字,的確讓他心裡安穩許多。
阿鳳再次開口,眼睛看的卻是天上的月亮:“我,喝藥會疼,睡不著,很疼很疼。但不急,活著,慢慢,不疼了。”
越清眠再次眼睛一酸,這是阿鳳自認為慢慢來就能不疼了,就能活下來的方法。連阿鳳都知道,他怎麽就不能多點耐心呢?
“阿鳳,牛乳溫了,過來喝了睡覺!”十六的聲音自房間裡傳來,讓寧靜的有些沉悶的夜多了些活潑。
阿鳳站起身,把小貓跑起來,問:“喝,牛嗎?”
越清眠被他逗笑了:“是牛乳,不是牛。”
阿鳳歪了歪頭,沒有糾正自己,只是問:“喝嗎?”
“不喝。你自己喝吧,喝完早點睡。”
“好,”阿鳳應著,就跑著小貓跑回屋裡了。
十六原本在給阿鳳收拾床鋪,因為阿鳳說要帶小貓一起睡,所以他得給貓鋪個地方,聽阿鳳說越清眠回來了,便跑出來問他有沒有吩咐。通常十六睡前都會來問一句,如果沒有他就休息了。
越清眠的情緒已經調整好了,微笑著說:“沒事,明天起來繼續帶阿鳳鍛煉就行。”
“知道了。”十六樂呵呵地應完,就回房間了。
越清眠獨自看了一會兒掛在天邊的月亮,第無數次地提醒自己再耐心一點,不要著急。等心完全靜下來,他才回房間休息。
第二天,蒼莫止是被疼醒的,翻了個身,心情不是很好的嘟囔著“這枕頭是不是有問題,把老子都睡落枕了”,剛說完,他眼睛立刻就睜開了——不對,他不是脖子疼,而是手臂疼!確切地說,是右臂疼!
——他有感覺了!
蒼莫止頓時睡意全無,一下子坐了起來。右手還是不能動,但能感覺到肩膀與手臂連接處的骨頭像是從骨縫裡往外滲著酸痛。
“影七!”蒼莫止大叫一聲。
來的不是影七,而是昨天守夜的影四。
“王爺。”
影四也成,蒼莫止忙道:“去,找越大夫過來。”
影四看了看天色,現在外面天還黑著,卯時剛過,加上冬天天亮的本來就晚:“您不舒服?”
他聽蒼莫止中氣實足的聲音,怎麽也不像不舒服,倒沒有特別擔心。
聽他猶豫的語氣,蒼莫止才留意到現在的時辰,這個時辰,對於從小就會養生的越清眠來說是不會主動起床的。但他現在右臂上的痛那麽真實,而這種久違感即便是疼,也讓他高興。再想到昨天越清眠的沮喪,就想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沒事,去叫他。要是他生氣了,本王來哄。”蒼莫止在這一刻頗為自信,他確定越清眠不會跟他生氣。
四影聽命去了。
越清眠被叫起來,一聽是蒼莫止不舒服,立刻拿起藥箱,頭髮都沒梳,披了件衣服就到了主院。
蒼莫止屋裡的炭火已經送上了新的,芳苓院離蒼莫止這裡不遠,但越清眠沒來得及穿好衣服,又趕上這個季節,到了房間整個人已經冷透了。
顧不上自己,越清眠幾步就來到床邊:“蒼莫止,你哪不舒服?”
蒼莫止掀開床帳,就看到披頭散發,披寒而來的越清眠。一邊在心裡大罵自己疏忽,一邊拉著他往床上拽:“不是什麽大事,你怎麽不多穿件衣服?”
越清眠沒有防備地被他拉到了床上,隨後又被被子裹住了:“先暖和一下,這要是染了風寒可怎麽辦?”
越清眠見他神色清明,不像是生了大病的樣子,心便放下了一半,拽著被子問:“你到底哪兒不舒服?”
蒼莫止指了指自己肩膀與手臂連接的地方:“這裡,又酸又疼。”
越清眠眼睛一下就亮了,伸手就去扒他的衣服。
蒼莫止叫喚著他手涼,讓他再緩緩,卻並沒有閃躲,任由越清眠把他的裡衣扯開。
酸痛的部位從外表看沒有任何損傷或腫脹。越清眠按壓試探了多次,蒼莫止都沒覺得有按痛。由此,越清眠能確定這不是昨天碰到了或者撞到了所致。於是立刻跳下床,去藥箱裡拿出針來。
幾個穴位扎下去,能明顯感覺到蒼莫止手臂上的筋在不受控制且沒有規律的跳動。雖然蒼莫止感覺不到,但銀針的輕微晃動證實著筋的確在動,不是之前完全無知無覺,一團死氣的狀態了。
“太好了!”越清眠終於看到了希望,有反應了,那之後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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