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說,孤今日就在這兒坐著不走了。”
“哦,”太傅習以為常,“聖上自便。”
老師說不可說,就打定了主意要憋死我。我心如亂麻地坐在老師對面,腦袋裡一會是相爺,一會是六部,一會是虞殊,鬱悶地扯著宮絛,覺得今日真是好不順心。
“啪嗒——”
熄燈器扣滅了燭光,太傅合上書瞥了我一眼,道,“聖上還不回宮嗎,老臣要歇下了。”
“不回,”我梗著脖子,道,“您不說,孤就不走了。”
“小孩子氣性。”太傅錘著腰,慢吞吞地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許多年前,有回太傅說我的文章雖構思巧妙,但言辭空洞,細讀無味。我衝動地跑出來,和今日一樣,就坐在他屋裡,他不說我到底哪裡寫的不好,不教我如何改,我就不走。
那夜,太傅硬是被我纏了個通宵不眠。
可如今,他老了,陪我耗不動了。
“覆舟之水非一日可蓄,蓄成亦非頃刻可泄,”太傅坐上了床榻,對我說,“聖上,時機未到,急不得。”
我欲再問,他老人家朝外頭指了指,說:“吾兒容喻慣愛晚睡,聖上若想聊,不如與他聊去。”
“……”
就這樣,我被委婉地趕走了。
本著來都來了的心思,我去容喻的院子裡轉悠了一圈,想著找他下會棋也行,但裡頭旖旎軟語不斷,我竟差點橫衝直撞壞了人家好事,趕緊匆忙離開了。
坐上馬車回宮的路上,我撩起簾子瞧著夜色,越看越覺得孤寂。
不過轉念一想,回去桌上還有二十來本折子等著我批閱,便又不孤獨了,隻感到焦心。
“聖上。”
轎輦在禦書房外停下,宮人上前來報,“璃少禦在一個時辰前來求見過您。”
我忍不住雀躍了一下,又故作鎮定道,“哦,他有何事?”
“少禦說,清平殿的炭似乎不夠暖。”
“炭不夠暖叫掖庭的人去看便是,與孤說做什麽?”我面上一本正經,實則衣袍底下的指尖在輕微發顫。
宮人說,“少禦知曉您不在,還問婢子是不是去後頭哪個宮裡了,婢子不敢亂說,璃少禦在外頭站了許久,就回去了。”
“孤知道了,”我扭頭朝小單子道,“去清平殿。”
小單子一點也不驚訝,一邊吩咐下去一邊問我,“聖上,可要咱們腳步輕一些?”
“就你多嘴!”
……
幸好清平殿離得近,我在門口下了轎,拒絕了小單子扶我的動作,一腳深一腳淺地朝熄了燈的主殿挪了過去。
揮退了要向我行禮的宮人們,我悄悄推開了門,朝裡屋摸了過去。
這回虞殊不在門口,也沒有逮住我。
我借著窗外透過來的月色,挑起厚重的床幔,看到了呼吸平穩、已然安眠的虞殊。
明明這屋裡的炭火燒得正旺,哪裡不暖了。
我心裡冒出了些頑劣的念頭,將被夜風吹得冰涼的手貼上了他的臉側。
下一刻,虞殊猛然睜開眼,而後怔然望著我,攥住我的手,將我拉倒在了柔軟被褥間。
【作者有話說】
今天早了一個小時,嘻嘻嘻!
周三周四考試,明天請一天假專心複習,周三晚上正常更新哦~
(請假條明天會貼)
感謝在2023-12-24 21:01:41~2023-12-25 20:00: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謝熙楓、落雨紛然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章 心寒難解討聖恩
“哎,”我短促地叫了一下,道,“孤尚未沐浴更衣呢。”
虞殊不說話,隻用他那沒什麽焦距的眼睛瞧著我,又更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貼上我的衣襟。
這屬實是持靚行凶!
我的眼神四處亂飄,睫毛顫抖著,不知道他靠這麽近是要幹什麽。慌亂不解之余,還有些羞意,壓根不敢看他。
“聖上出宮去了?”他問道。
我點了點頭,含糊地“嗯”了一聲。
他倒是仔細,單看我的著裝打扮就知道我去做什麽了,真敏銳。
虞殊輕笑一聲,他胸腔的震動幾乎要將我帶得一塊共鳴。
“這次帶回了哪位少禦?”
“什麽?”
我不明所以,看到了他微微挑起的眉,才反應過來這人是在拐彎抹角地擠兌我。
“孤沒有,”我決定先下手為強,雖然被他壓在下邊,但氣勢不能輸了他去,他質問我,我還要質問他呢,“你說這兒炭火不夠暖,如何不夠暖了,孤覺著挺好的。”
虞殊搖了搖頭,順滑的長發就垂落在了我的領邊,直直穿透了衣衫與皮肉,搔著我的神魂,“不,是不夠。”
“可再加炭就要熱得發悶了,”我晃了一下他握著我不松開的手,說,“更何況,你身上比孤還要暖上許多呢。”
別想騙我,我心道。
“聖上,您不懂,是這裡……”
他朝我彎起了眉眼,做出個叫我措手不及的舉動來。他竟然就著抓腕的姿勢,將我的掌心貼到了他的心口,“這裡不夠暖。”
“!!?”
掌下有力的心跳叩動著我的心弦,我呆愣在原地,不自主地彎了彎手指,好像這樣就能將他對我表露的真情全然抓捕似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