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不傻,他就是有點執拗,從小嬌生慣養,遇到點挫折,就愛鑽牛角尖。
現在人家都這麽明白的說了,他還有什麽不清楚的?他給的銀子再多,也趕不上高師爺的前途重要啊?
沒了前途,如何有錢途?
“你也別多想了,以後老老實實的讀書,規規矩矩的做人吧。”高林喝幹了茶,就起身,一步三搖晃的下了樓,外頭有人等著他,他需要回衙門去,如今秋收已經完事,稅糧賦銀都征收上來了,剩下的就是做帳,然後上報,今年是個豐收年,對於剛剛登基的新皇來說,是個好兆頭。
雖然尚未改元,但已經是新皇的天下了。
古羽不知道茶樓上發生的事情,他只知道,靳不二算完了帳本,寫了答案,姚琦書吏兩張紙一起展開:“都看看吧!”
上頭算出來的結果,倆人的答案一模一樣。
古羽覺得鬱悶的是,靳不二用了好長時間,大概是他的時間的一倍還多,才算出來結果,這麽慢的嗎?數學這麽差的嗎?
靳不二還鬱悶呢。
這看帳本可真難!
他雖然有點功底,但並不擅長這個算計,以往都是看個大概,安排一下大概就行了,具體去執行實施的都不是他本人。
沒想到這個時候,卻要他親自盤帳,哪怕頁數不多,可密密麻麻的記載可不少。
怪不得後軍之中的那些書吏,一個個的眼神都不太好使,大概是看帳本算計的眼花繚亂了吧?
“都看到了。”姚琦書吏朗聲道:“既然沒有異議,那就都去做工,別耽誤了時間,散了吧!”
其他人都走了,唯有李家和金家的人臉色變的難看。
而那幾個不是勞役的人,早就一哄而散,隨著人流走沒影了,誰管他們兩家會如何?
古羽扭頭看向他們,眼神不善,非常明顯。
找他們麻煩,沒找成,該輪到他們倆反擊了吧?
李貴他們還傻站著呢,姚鎮長就過來了,吆喝了一聲:“都杵在這裡站樁呢?還不趕緊的去上工,留著力氣吃飯呢?”
兩家人灰溜溜的跟著姚鎮長走了。
靳不二抱著胳膊看熱鬧,開口就諷刺意味濃鬱:“真是愚蠢!”
如果他沒有真材實料,能坐在這裡嗎?早就跟他們一起去扛活了。
“無所謂,有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們回報他們了。”古羽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靳不二稀奇的看了看他氣鼓鼓的樣子:“你生氣了?”
以前古羽可不這麽斤斤計較的,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以前是留三分情面,後來撕破了臉,但在一個村兒住著,關系太僵也不好,大不了互不干涉,只是我無傷虎心,虎有吃人意。”古羽轉身回到了涼棚裡:“既然不想讓咱們好,他們也別想好了。”
靳不二對這樣的古羽,更感興趣了:“你想怎麽辦?”
“這頭幾日,先捋順這些卷宗文書和往來帳目,等咱們上手了,他們也該放松警惕了,到了那個時候,再出手整治他們一番,讓他們長個記性。”古羽咬牙切齒的低聲道:“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個小貓咪呢?”
靳不二支持他的做法:“好,都聽你的!”
倆人算是達成了共識,然後兩個人真的開始了工作,首先這點名算人頭,簽到的事情就歸靳不二管了,還有出納與采購。
反正這個時候,秋菜都上市了,什麽白菜蘿卜的都要爛大街了,花一點錢就能買不少回來,工地上就提供一頓午飯。
都是大鍋菜,白菜燉肉,不錯了,主食就是雜糧米飯。
新糧從糧店購買當然貴了,但是如果是陳糧呢?去年的糧食呢?稻子只要不脫殼,放一二年再脫殼成米,做成米飯,跟新的米味道差不多。
陳糧可比新糧便宜多了,就買陳糧,再搭配一些雜糧,湊一湊,應該可以應付過去,因為衙門給的錢也不多,這麽多張嘴,消耗也大啊。
“你記得,去哪兒買東西,尤其是大宗的交易,都要……立個字據。”古羽本來想說開個票子什麽的,但是一想到這個時候,好像沒有這一說,只能立個字據,寫個條子,以備查詢。
“行。”靳不二沒經手過這些東西,全聽古羽的吩咐。
古羽自己也弄了許多條條框框,靳不二看的一個頭兩個大:“這麽麻煩的嗎?”
“雖然看著繁瑣了一些,但是以後查起來,就一清二楚,非常方便了。”古羽道:“而且這是公家的錢糧,不清不楚的,咱們倆可怎麽交代?”
錢是不多,關鍵是這錢要看是誰的。
他們自己家過日子都不記帳,大概是個什麽數,心裡知道就行了。
可這是衙門出的錢,屬於公家的錢財啊,每一文都要有來龍去脈。
他說了很多,就到了中午,吃午飯的時候了。
倆人自己帶了飯盒,其實就是一個盆子,用來裝菜的,兩個木碗,用來裝飯,還有兩個竹筒杯子,本來是用來裝水的,可這裡有茶碗,雖然茶是非常粗陋的茶葉梗子,但總比白開水強一些。
他們就沒用竹筒杯子。
去打飯的時候,所有人都給他們倆讓了路,負責打飯盛菜的是工地裡的兩個大廚,來自上汀村,據說是在鄉間的野廚,隻負責一些鄉下人家舉辦的紅白喜事的飯食,比酒樓大廚是比不了,但是做個大鍋飯還是能辦到的,而且做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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