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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又不是人_執寧之手【完結】》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這是一座充滿了異國風情的城市。

建築風格和江城完全不同, 各處都充滿了尖頂、拱門和彩色大玻璃。

大概是地處偏僻鄉村郊區的原因,街上人很少,動物甚至比人都多。

祁知辰第三次拒絕熱心飛來的胖鴿子試圖停在他腦殼上的行動, 被拒絕的鴿子也不糾纏, 一只只蹦蹦噠噠在旁邊低頭啄米粒吃。

和一旁沒有一只鴿子願意搭理的陸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半夜, 陸大隊長随便編了個正經理由,架勢直升機一路疾馳而來,到達了這座位于地球儀接近另一端, 八成人連名字都沒有聽過的偏僻小鎮,耗時數個小時。

到達後,進直升機前還身處漆黑的深夜,出來後, 在時間和時差的雙重作用下, 天色已經大亮。

他們降落的地方距離小鎮中心還有一段路要走,二人索性步行前往。

這個時候, 陸黎額外多帶的外套就起了大效果。

這裏溫度比江城低上不少, 微風雖然和煦,但吹在短袖和夏季專供薄褲時候, 還是成功地帶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祁知辰得知了陸黎的心意後,哪怕沒有點破,卻難免因為對方的各種動作而砰砰心跳。

“還是披上件衣服吧,”陸黎看着祁知辰滿臉堅毅剛強,哪怕被被凍到一頭雪發尖都在抖, 依舊昂首挺胸目視前方,“這裏氣候不比江城, 等吹起風來了,還要冷。”

話音剛落, 頓時一陣來自遙遠西伯利亞的寒風氣勢洶洶直刮而來。

祁知辰沒有準備,直接被寒風糊了臉。

瞬間他那堅毅剛強的昂首挺胸化為了攥住長發縮成一團的瑟瑟發抖,頭發雖長,卻抵不過他穿了件短袖,下方還是個九分褲。

光想着在父母面前彰顯一點青春和陽光了,沒想到這裏居然那麽冷。

祁知辰還沒抖兩下,身後便傳來一陣溫暖。

陸黎神乎其神地也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一件超長卡其色風衣,從背後給祁知辰蓋上。

“試試這個?”陸黎說話很有水準,“配上你的內搭,看上去不錯。”

祁知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好外套,拉緊衣領,雙手交叉踹在一起,連那頭雪白長發都完美地被風衣壓在裏面。

哇哦,完美,而且還讓他醒目的頭發不那麽醒目。

就是脖子還有點竄風,要是能——

“我這裏還有條圍巾,”陸黎再次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條米白色的羊絨圍巾,對着祁知辰的脖子比劃了一下,“配上風衣,應該挺好看的,要試——”

“要試試嗎”四個字只說了一半,祁知辰便把脖子往前一伸,然後原地旋轉一圈,最後完美地給自己繞了個圍巾,末了搓了兩把自己已經冰冰涼涼的手指。

纏月這個種族,是他變過的那麽多種族裏,真正的戰五渣。

大概他們分辨萬事萬物的能力足夠強大,所以上天總要拿掉點什麽。

比如給了他們與實體化的身軀,卻吝啬的不給衣服。

給了孱弱的體質,結果還非得來個敏銳的五感,加上極其敏感多疑的充沛情緒。

祁知辰有理由懷疑,這個種族沒有內耗而死,完全是因為他們擁有能夠看情萬事萬物聯系,能夠從根源解決一些問題。

唉。

新任纏月努力壓住心頭跟冒泡泡一樣翻起的各種情緒。

甜蜜、難過、沮喪、好奇、羞澀……以前他怎麽就沒注意到,人居然同一時間可以有這麽多的情緒?

陸黎在旁邊,甜蜜。

指尖冰冰涼,難過。

未來一片黑,沮喪。

父母真的活着嗎,好奇加一點點酸澀。

陸黎怎麽又靠近了,好奇。

他好像拿出來了一個東西,兩倍的好奇。

這個是什麽,他想幹什麽?難道是要——好奇、羞澀、甜蜜、沮喪、憤怒、疑惑——

“手冷嗎?”陸黎再次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一雙毛絨手套,是祁知辰會喜歡的米白色,“要試試嗎?”

祁知辰此刻的動作,有點像洗臉的貓。

為了不讓心底翻滾的情緒過于明顯地表現在臉上,順帶着也暖暖手指,他便幹脆兩手捧着臉,像一朵小花。

看在陸黎眼中,只覺得好有意思。

手指冰冰涼,祁知辰一邊調整表情,擺出一張自己多年以來練就來的處變不驚面癱臉,一邊接過那雙一看就非常喜歡的米白色手套。

慢吞吞戴好後,他總算把“指尖冰冰涼,難過”這個情緒驅散了。

這個小鎮的常居人口非常少,旅游業也不發達,交通很不便利,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麽人。

二人沿着路邊走了快一個小時,只看到了兩三家開門的店鋪,偶爾可以看到一身長風衣匆匆走過的中年人。

連街上的貓咪看上去種群都更要興盛一點。

陸黎一路上做了無數次心理建設,終于鼓起勇氣問道:“你的父母……他們住在這裏嗎?”

無論是特異局的調查,還是他當初學到一半轉學去國外,私下裏為了祁知辰的安全,找人幫忙的調查。

得到的檔案信息都差不多。

涉及私人秘密的地方暫且不說,而關于祁知辰父母信息那一欄,明明白白地給出這樣一句話——

父母均因車禍而亡。

遺子當時年幼,無其他親戚,未辦葬禮,其餘年代久遠,沒有明确記錄。

這番記錄可以稱得上是簡陋,然而無論是特異局還是陸黎手下的私人情報機構,都只能查到這種程度。

一旦他們想深究究竟是哪場車禍,肇事方是誰,父母雙方就真的上下一點親戚都沒有,就算這樣也不至于葬禮都不辦,甚至于連個墓碑都沒有。

是的,沒有墓碑。

陸黎裝高中生上學的時候,他對祁知辰無法控制地一見鐘情,便火速調查了此人的基本信息。

那時候的陸黎,只是為祁知辰感到遺憾,還注意到資料中車禍發生的月份日期,正好是今天。

于是那天下午上課的時候,他就比之前更加關注了起了祁知辰的一舉一動。

後排的蔣澤越瘋狂提醒:“再盯下去就有點不禮貌了,陸哥,你這跟癡漢一樣盯着人家,不得把人給吓跑啊,能不能悠着點!”

陸黎這才勉強控制住了灼熱的目光。

這堂課是語文,留着地中海發型的語文老師在上方唾沫橫飛,完全沒有注意到下方暗流湧動的同學。

下課後,陸黎還琢磨着祁知辰情報中透露出來的違和感。

不管怎麽說,發生這種情況後,大部分都會有塊墓地,哪怕不是買來的公墓,也會打理出一個祭拜的地方。

車禍而亡,如果是送到醫院後死的,那火化死亡證一條龍醫院都會弄好。

雖然不剩其他親戚,當時祁知辰還那麽小,民警或者社區怎麽也會搭把手,幫小孩子打理後父母的身後事。

這是祁知辰哪一歲發生的事情?

太奇怪了,調查都已經詳細到這種程度,居然沒有記載車禍發生的時間?

更可況他現在也才不到十八歲,在沒有任何親戚的情況下,未成年人應該會被送去福利院吧。

陸黎也經歷過父母雙亡的事。

他所在的陸家,是一個非常常規意義上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而且那時陸黎的異能沒有進化過,只夠勉強防身。

好在父母生前和家族中幾個人關系不錯,依靠着他們的幫助,陸黎才得以平平安安長大,能力的第一次進化,也是水到渠成。

當然了,後面随着異能的飛速提升,也引起了家族中許多人的忌憚。

他索性找了個理由,也想到時命的那句預言,便領了個長期任務,遠離家族,裝嫩成了個高中生。

時命是返祖者聯盟裏的那位,據說預言準确度不高,和自己猜成功率差不多。

陸黎當時幫了那邊一個不大不小的忙,那邊不知道怎麽還,就非常精明地拿時命的一次預言交換了。

陸黎也沒在意,不過那邊讓他無論如何也要來聽聽,所以他某天閑着沒事,就去了。

預言這種東西,陸黎之前并不怎麽相信。

“那就算算,我後邊要去跟個長期潛伏任務,上個學,”陸黎随口對着隔了一堵牆,連是男是女都看不到的時命說道,“你能算算,過程會不會有危險嗎?”

對方沉默了很久。

久到陸黎覺得該不會是返祖者聯盟诓他,這面牆對面根本就沒人,還是時命公務繁忙脫不開身所以還沒有來,就聽到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對面的呼吸聲粗重了幾分,像是受了內傷,聲音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嘶啞、粗糙,帶着股奇異的腔調,不太像人口中說出來的。

“這是一場,改變命運的旅程。”

時命的聲音——又或許是什麽其他東西的聲音響起。

哪怕隔着牆壁,卻仿佛在耳畔,在腦海深處回蕩:“你的命運會改變,他的命運會推進,他的命運會因無數時刻自然推進,你會影響他,但不能決定他——而這,卻是你唯一的機會。”

是不是算命的,說話都這樣玄乎?

總是陸黎沒聽明白,只是大概意識到——

這個任務,得去。

所以他就毫無心理負擔地混在一群高中生裏,學起了早就不知道丢到哪裏的語數英物化生,然後就收獲了人生的第一次……心動。

“陸哥,矜持,矜持你懂嗎?”蔣澤越坐在陸黎後座,恨鐵不成鋼,“你恨不得天天眼睛就跟黏人家身上了,要不是特異局跟學校領導打點過,就你上課這德行,老師早就拿粉筆頭丢你了。”

陸黎看着斜前方的祁知辰。

他和蔣澤越聊天的時候,都刻意在周圍布置了可以模糊具體話題的小裝置,所以不會有任何情報洩露的可能。

“你說,普通同學的話,貿然跟着一起祭拜父母,會不會有點超前?”

陸黎撐着下巴,完全把蔣澤越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快放學了,他放學應該會去……算了要不我還是別打擾他,這種時候他可能更願意一個人待着。”

“你在那自言自語些什麽?”蔣澤越嘆了口氣,餘光卻看到某個身影站起路過,當即提醒陸黎,“哎哎哎,陸哥,他好像過來——”

祁知辰從講臺上下來,走到陸黎座位旁停了下來。

蔣澤越正襟危坐外加閉嘴不言,陸黎在祁知辰停下的那一刻,心髒就已經開始加快蹦跶的速度了。

彼時的祁知辰,還是班級裏出了名的高冷美人,他微微低頭,臉上沒什麽表情:“你一直看着我,有什麽事嗎?”

陸黎大腦的運轉,随着這一番話,卡住了。

他其實也裝的很好,對外完全就是一個社交較少的正常高中生。

奈何戀愛中——單戀也算戀——的任何人,智商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波動。

陸黎一整天都在琢磨祁知辰情報中關于父母的問題,此刻他那停止運轉擺爛不幹的腦子翻了個身,于是腦子的主人陸黎幹巴巴道:“哦,我在想,放學應該很晚,你今天不需要去祭拜父母嗎?”

蔣澤越:“……”

蔣澤越悄悄撥打了私人醫生的號碼,打算放學後就送這位陸家的異能者去腦科照照腦子。

順帶他也悄悄注意邊的情況,心想萬一陸黎被打,不管是為了幫助哪邊,都需要他來攔一下。

他那邊嚴陣以待,陸黎完全可以說是心如死灰了。

他最近确實異能比較不穩定,但是應該也不至于影響到腦子吧?

但是,事件主人公卻超乎尋常的冷靜,甚至于有一點……不在意。

祁知辰只是愣了一下,随後依舊是同樣的口吻:“我不用祭拜父母。”

随後上課鈴聲響起,祁知辰便一如往常地回了座位,留下對着他那七個字反複拆分解讀苦思冥想到底代表了什麽的陸黎,以及被拉來當作戀愛參謀的蔣澤越。

蔣澤越母胎單身,他們倆湊在一起研究的結果,除了多上兩對黑眼圈外,沒有任何結果。

所以,想到多年前的這一段經歷,再結合祁知辰此刻興致沖沖遠赴國外找父母的情況,陸黎便考慮到一個可能性。

莫非他父母還活着,只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僞造了檔案?

這個猜測一出,陸黎當即感覺到了一股充斥着全身的緊張感,小心髒飛快跳動。

居然真的要見到岳父岳母了嗎?

祁知辰把自己身上所有可能漏風的地方都塞好,總算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我不知道,”聽到陸黎的問話,祁知辰也是實話實說,“我只能感覺大概在這一片區域,具體在哪也不清楚。”

陸黎心思完全被見父母的緊張感籠罩:“那沒事,我們多走走,這一片地區房子也……”

他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兩人的步伐緩緩停住。

眼前出現了一大片荒廢的房屋。

與其說是荒廢,倒不如像是遭受過某種爆炸般的打擊,所有的一切宛如被推到的積木一樣,四散飄落,看不到一棟完整的建築。

放眼望去,這樣荒廢的區域占據了很大的面積,往裏面塞一個小區都綽綽有餘。

這座靠近北極的國外小鎮,雖然人口稀少,經濟不發達,但好端端在城市中放這樣一塊廢墟,政府都沒有來進行基本的清掃,顯得格外異常。

此刻,正好有兩位像本地人的大爺大媽路過。

陸黎以前學過些這邊的通用語言,便上前兩步,問道:“您好,請問這一塊地方是什麽情況?如果我們還想往前走的話,可以從中間穿過去嗎?”

被問話的大媽滿臉疑惑,操着一股充滿當地人口音回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麽,直接過去不就可以了,不遠處那家面包店還不錯,中間穿過去?你是指哪裏?”

陸黎指着前方:“這一塊廢墟,房屋都倒塌了,很難找到路。”

一旁的大爺也莫名其妙:“這位遠道而來的先生,我們這裏的房屋雖然古老了一點,也好不至于倒塌,哈哈,怎麽也稱不上是廢墟吧!”

二人随後便擺擺手離開了,他們要去那邊的面包店。

在陸黎和祁知辰兩人的目光中,這一對外國人說說笑笑地往前走,然後在走到廢墟邊緣的時候,像是穿透了某種特殊的屏障一樣——

消失了。

“我想,”祁知辰幹巴巴道,“他們大概是去買面包了,聽起來還挺好吃的。”

他往後退了兩步,拉着陸黎一同站到了路邊。

這座小鎮被一條寬闊的馬路貫穿。

馬路上車輛很少,他們看到的廢墟仿佛有人在積木城堡中跺了一腳,在一片高低錯落有致的建築物和穿梭的小道中極為突兀。

一分鐘後,又有兩三個高中生模樣的人,打打鬧鬧地跑了過來。

他們并不想買面包,但他們的目的地,正好是在廢墟的另一端。

于是他們仿佛根本沒有看到廢墟的出現,蹦蹦跳跳地走過。

然後,消失。

“這裏應該是一處結界,它開辟了一塊獨有的空間,重疊在了真實世界之上,普通人不會受到影響。”

陸黎很快察覺到真相:“你的父母……他們住的地方離得遠嗎?要不我們先往旁邊走,看看能不能繞過這個結界。”

大部分結界,都會隐藏自身,不過看廢墟的樣子,估計結界也很久沒維護了,被他們兩個看到也不稀奇。

祁知辰沒說話。

他松開陸黎的手,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結界旁邊,目光在廢墟上緩緩掃過,最終停止在了遠處一個灰撲撲的跷跷板。

跷跷板已經斷成了三截,周圍長着雜草,座椅上爬滿青苔,

一個灰撲撲的小鴨子造型的牌子插在上面。

祁知辰看上去很冷靜。

他對着跟上來的陸黎,指了指那只小鴨子牌子,輕聲道:“這個小鴨子,是我小時候插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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