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祁知辰醒來的時候, 人都是懵的。
不同的種族能夠感知到的世界大不相同,打個比方,皮皮蝦是四色視覺, 它們眼中的世界比起人類, 就要豐富多彩的多。
當然, 祁知辰不可能變皮皮蝦,不過此刻他眼中的世界,也和人類眼中大不一樣——
無數的線在面前交織, 層層疊疊,顏色各異,讓卧室看起來像個盤絲洞。
仔細辨別一下,這些線的兩端, 連接的是人與人。
比如他眼前這些盤絲洞, 其中一部分就是他和陸黎之間的線組成的。
這又是什麽奇怪的種族?
祁知辰捂着腦袋,準備好好整理一下腦子裏的信息。
這次應該是密碼自我随機的數字, 也不知道吉不吉利, 反正變身的種族奇奇怪怪。
還是睡得太沉了,怎麽就能睡得那麽沉?又不是沒睡過覺!
祁知辰正暗自唾棄了一番自己貪圖一時享受的行為, 眼角餘光卻冷不丁瞥見渾身上下都充斥着緊張的陸黎,整個人就跟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猛然停住。
等等。
他變身的過程有沒有被陸黎看到?
到了這個時候,祁知辰那沉睡許久的腦子才恢複了正常轉速,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沉聲問道:“你看到了嗎?”
陸黎瘋狂否認:“沒有!”
祁知辰看他否認得如此幹脆, 覺得肯定有問題,當即心都涼了一半, 顫巍巍追問:“你真的沒看到——沒看到我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沒有,我真的——”陸黎否認到一半, 發覺祁知辰問的和他回答的,好像不是一個東西,“——你問這個?”
祁知辰哽咽:“不然呢?”
陸黎勉強壓住不合時宜冒出來的電火花:“沒有,我一進來的時候,你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對了,你頭發是怎麽回事,還有這衣服——”
哪怕裹緊了被子,還是有些許地方遮不嚴實。
陸黎一雙眼睛都不知道看哪裏,只好低頭數着床單上的花紋,順帶着轉移話題。
不過也不算是轉移話題,應該叫将話題轉入正軌。
聽了陸黎的話,祁知辰才長長地呼出一一口氣。
還好,沒有看到現場。
畢竟他還沒做好向陸黎坦白的準備。
不過,這能找的理由,也不比坦白容易到哪裏去。
祁知辰絞盡腦汁:“我衣服……它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主要之前那一身都是願靈力量幻化成的,那都不是真的,至于真的衣服——
等等,他變願靈前,還變了個天使,天使身上的衣服呢?密碼居然還私吞他的衣服!
祁知辰硬着頭皮:“我頭發……它也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還好只是頭發顏色變了,沒長個光環或者犄角出來,不然他多張十張嘴都解釋不清楚。
祁知辰——
祁知辰忽然感覺有點疲憊。
他停了下來,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管不顧把所有事情都告訴陸黎的沖動。
但是最後關頭,這股沖動還是被他死死地壓住了。
攔在他面前的,從來都不單單只是他和陸黎之間的關系。
如果他只是大學畢業家裏蹲的祁知辰,陸黎也只是那個高中時坐在窗邊的男孩,那麽這一切就不會那麽複雜。
而現在……陸黎畢竟是特異局的異能者,祁知辰不想去考驗人性,也不敢去賭一個未知的可能性。
他并不是不信任陸黎,只是不想讓兩個人都淪落到為難的境地。
但是,自己的理由肯定非常的蹩腳吧。
祁知辰說出這番解釋後,有點不敢看陸黎的表情。
陸黎沒有說話。
他把手中的玻璃杯輕輕放在了床頭櫃上,随後三兩步走出了卧室,還關上了卧室門。
屋內頓時只剩下祁知辰一個人。
他有點怔怔地擡起頭,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周遭安靜的有些可怕。
陸黎……這是生氣了嗎?
祁知辰緩緩松開攥緊床單的手指,心中忽然間空落落的,像是塞進了一個檸檬,呼吸都帶着揮之不去的酸澀感。
……先把衣服穿好吧。
祁知辰深深吸了口氣,但是他很快想起這件其實是陸黎的卧室,自己的衣服還在對面。
而現在自己這種不找寸縷的模樣,難道要裹着床單去對面穿衣服?
倒也不是不可以。
祁知辰把床單鋪平,正想着要用什麽方式裹好,房門就被打開了一條小縫,随後一沓衣物便順勢塞了進來。
全程陸黎只露出了一只手臂,連句話都沒有說,放下衣服就又關上了門。
這是真的生氣了吧。
祁知辰忽然感覺有點沮喪。
因為自己沒有說真話?還是因為又一次被搪塞了過去?
也對,每次都被這樣敷衍,不管是誰都會——
停。
住腦。
自己在傷春悲秋個啥玩意?
祁知辰忽然回過神來,伸手想一巴掌把自己拍醒,猶豫了下,還是沒對自己下狠手,只是暗自嘀咕着,看來這新種族,居然是個情感充沛的。
情緒和性格被變身種族所影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祁知辰早就摸清了些許規律,很快便将這些過于充沛的情緒給鎮壓了下來。
他現在也沒空去整理新種族的信息,匆匆拿過門口的衣物換好之後,琢磨着等會要怎麽應付陸黎的問話,一邊推開了門——
差點和門口來回踱步的陸黎撞了個正着。
祁知辰趕在撞上去最後一秒停下,剛想開口解釋,就聽到陸黎主動問道:“你……身體還好嗎?”
祁知辰一愣:“啊?”
陸黎一邊往客廳走,一邊道:“我之前有聽說過,吸血鬼會在極度虛弱的時候發色變白,所以有些擔心……剛剛出去查了下資料,确實是這樣。”
祁知辰跟在他後面:“所以你剛剛出去,是去查資料了?”
陸黎含糊地應了一聲。
當然不止,查資料只是一部分原因。
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在心上人不着寸縷的情況下,他真的沒辦法控制住到處亂竄的雷電。
為了不讓家中再次跳閘,陸黎只好飛速離去,後面遞衣服的時候,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祁知辰問起來這衣服從哪裏拿的。
其實并不是拿的,而是很早就準備好了的。
這話說出去有點羞恥,因為買衣服的時候想到心上人所以不知不覺在家裏買了好幾套心上人碼數的衣服的這件事情……還是埋在土裏比較好。
陸黎內心思緒亂飛,但是也沒有忘記正事:“所以你的頭發?”
祁知辰連忙道:“一個小小的意外,我身體很好,這點你可以放心。”
陸黎心中稍安,卻還是忍不住追問:“真的?那總不會無端端變成這樣——”
他想到祁知辰那些并不熟練的謊言編造,又覺得這樣追問有點不太好,只好按捺住內心的疑問,換了個話題:“那好吧,那你的……”
他本想問衣服怎麽會突然消失,又感覺這個話題還不如問頭發,當即止住了發問的想法,轉身卻看到祁知辰……忽然朝着他伸出了手。
然後好像在半空中捏住了什麽東西一樣,緩緩往外扯開。
陸黎不禁往祁知辰捏東西的地方望去,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知辰?”一而再再而三的奇怪舉動,讓陸黎還是有點放心不下,“怎麽了?”
明明是非常普通的問話,卻像是驚擾到了什麽一樣,直接把祁知辰吓得一個激靈,往後直退了三米遠。
随後他的目光不住地在半空中游移,似乎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想要确認一下。
然而半空中什麽都沒有。
陸黎順着祁知辰目光的軌跡,在屋內上下左右前後來回巡視了一番,也沒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他正要詢問,還沒開口,祁知辰卻又是急退三米。
“你等一等!”不知道為何,祁知辰的聲音中有一絲崩潰,“你——你讓我先冷靜一下。”
陸黎:“……”
陸黎頭上緩慢冒出來一個問號。
他說了什麽需要冷靜的話嗎?
#
實際上,這件事不能怪陸黎。
真要找的罪魁禍首,那還得是新種族的鍋,
新的種族名為纏月。
很好聽的名字,也是個很摸不着頭腦的名字。
不過換個說法就能夠理解了,這就是一群凡間的月老。
纏月一族,天生可以看到萬事萬物之間的聯系。
親人是血緣的聯系,戀人朋友屬于情感上的聯系,不同類型的聯系被纏月賦予了不同的連接線,線越多,證明這個人在世界上擁有的聯系越多。
之前祁知辰眼中宛如盤絲洞一樣的場景,就是從他身上蔓延出去的線。
不過那也未免太多了。
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線,祁知辰不禁開始懷疑,和自己産生聯系的人真的有那麽多嗎?他平時也不是朋友很多的那種人啊。
而且,更讓他震驚的是另一件事情。
他和陸黎之間,居然連接着一條紅線。
紅線的含義,哪怕是在聽上去不太靠譜的纏月一族中,所代表的含義也是相同的。
紅線,代表愛情。
倘若是一方的單戀,那麽這紅線就會從單戀人的心口處連接到被戀慕人的手腕。
如果是兩情相悅的話,那自然就是心連心了。
在梳理到這條信息的時候,他的目光便仿佛被黏住了一樣,直勾勾地盯着那條連接着他和陸黎心口的紅線。
紅線。
心連心。
兩情相悅。
祁知辰的一雙眼睛頓時瞪得又大又圓,目光幾乎稱得上是灼熱,尤其這視線還不停在一些非常私人的位置游蕩。
陸黎差點低頭去看自己胸前是不是有什麽東西,最後還是忍住這股沖動,選擇直接詢問當事人:“知辰?怎麽了?”
這一聲輕柔的知辰,叫的祁知辰從脊背處升起了一股酥麻,整個人頓時打了個激靈。
以前怎麽就沒覺得,陸黎這稱呼那麽肉麻呢?
祁知辰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沖擊弄懵了,在陸黎擔憂地想要進一步詢問的時候,他連忙後退數步,一直到貼上了牆面,才用最後的冷靜維持住了表面的鎮定。
“我要靜靜,”祁知辰平穩的聲線中隐藏着不可察覺的崩潰,“讓我靜靜。”
片刻後。
屋內可真的太安靜了。
陸黎的一舉一動,完全挑不出來任何錯誤。
在察覺到面前人在為一些無法說出口的事情而困擾時,他沒有多問,而是很貼心地出門轉身關門,把靜靜留給了祁知辰。
祁知辰此刻卻一點也靜不下來。
他和陸黎……和陸黎之間,并不是單戀,而是兩情相悅這件事,給他帶來的震撼,完全不亞于曾幾何時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人魚時的感受。
一方面,以往陸黎那些會讓他感覺到奇怪的一些細節,此刻終于明了。
就好像只需要代入公式就能解出的數學題,只要點通了,一切都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然而祁知辰一點也開朗不起來。
他不去思考陸黎為什麽會喜歡他這個論題,轉而面對另一個更加令他震驚的事實——
他居然真的有那麽的喜歡陸黎。
這份感情,居然已經深刻到了能夠被纏月紅線連接的程度。
這讓一向自诩只是饞陸黎那張臉的祁知辰,忽然就有些茫然。
我真的那麽喜歡他嗎?
不過高中同班短短數月的相處,原來我是會産生一見鐘情這種情感的人嗎?
原來我不只是饞他的身子,我還饞他的人?
祁知辰一時間陷入了對于自身道德底線和情感培養的深深懷疑。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些錯綜複雜的線上。
哪怕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在,眼前這些線還是多到幾乎數不清的程度,甚至還可以越分越細。
有時候看上去是一根線,要是仔細搓一搓,發現居然能搓出來十根線都不止。
按照記憶中關于纏月種族的敘述,一根線代表和某個個體的聯系——
他的交友圈有那麽的廣泛嗎?
這線粗略一看,沒有上萬,也有成百上千了,哪怕把幼兒園同學都加上,他也沒認識這麽多人啊!
更何況,不是所有認識的人,都能夠産生聯系線,連名字都記不得的幼兒園同學肯定不行。
必須得是真真切切能夠産生“聯系”的個體,才會有線連接過去。
祁知辰察覺到了些許異常感。
不同的纏月,對于線顏色的定義不同。
除了紅線是統一之外,眼前這些其他顏色各異的線,他并不清楚代表了什麽。
當然,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至少眼前沒有第二根紅線了。
黑紅黑紅的線倒是有一根,祁知辰從衆多紛雜的線中将這跟黑紅的線分出,輕輕捏住,随後按照記憶中的方法,沉浸心神,緩緩感知線的另一端——
充斥着瘋狂、癡迷、不甘的情緒湧來,無數碎片一樣的畫面閃過。
漆黑的房間,牆壁上貼滿了的巨大圖畫,含糊不清的呓語,篡奪了記憶的入侵……最後定格在了一張有點熟悉的臉。
祁知辰松開手,腦海中搜索着借助纏月線看到的人臉。
有點眼熟,好在他對人臉的記憶比路線好多了,終于是從記憶深處挖出一個人名——
戚覓。
黑紅黑紅的線,難道這人是自己的黑粉?
而且感覺到的情緒,也不太正常。
不過上次在海底的時候,這人就不太正常,跟他玩什麽謎語人,還不是連最最基礎的認知都是錯誤的。
祁知辰把此人暫且記下,随後又在無數紛雜的線中找到了一根水藍色、格外漂亮的線。
順着線的那頭感知而去,情緒并不清晰,像是蒙上了一層霧,只能感覺到大片大片的海水圍繞在身旁,耳畔響起了人魚輕柔的歌聲。
人魚?餘涼?
不對,餘涼也沒去過大海,更別說這位i魚能不開口就不開口,更別提唱歌了。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他也沒有其他人魚可認識了啊!
祁知辰又把腦海裏關于纏月的信息掏出來反複閱讀,确定沒有理解錯線的含義,當即便陷入了對過往記憶的懷疑。
難道自己還有什麽沒有想起來的過往?
祁知辰苦思冥想,終于在那道有些耳熟的人魚歌聲中追尋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他變身各個種族的時候,雖然遺留在腦海中的記憶,基本上都是洗去了故事情節,只留下來純粹理論知識的部分,但是仍然有些許沒能完全忘記的記憶殘留。
而那道人魚的歌聲,正是他變身人魚的時候,恍然間聽到的聲音。
他那時仿佛化做一條水底的人魚,在族群之中游蕩,耳畔族人在低聲吟唱着人魚的歌謠——仔細回想起來,和他剛剛從線那端感受到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
難道……那些不只是單純的記憶,不只是為了囊括某一種族知識而留存的那部分嗎?
那些出現在記憶中的異族,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真實存在的話,那他們現在又在哪裏?
然而,屬于纏月的能力已經無法探查到更多了。
祁知辰不死心地捏着那根水藍色的線,一遍又一遍試圖追溯線那邊的情況,然而得到的反饋卻越來越少。
到最後,那根水藍色的線索性一扭,從他手中脫離開來,和其他無數根線混在了一起。
祁知辰沒放棄,這根線不耐煩了,他就換一根線。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對纏月力量的掌控也越發熟練,不再需要從亂七八糟的線中靠肉眼分出一根,而是感知着每一根線上獨有的波動,然後順着他需要的線,去追溯那頭究竟是誰——
彩色的線,某位不知名的花靈。
透明的線,某位不知名的幽魂。
白色的線,某位不知名的天使。
……
祁知辰追溯的速度越來越快,到後來只需要稍稍一感知,他就能大概分辨出這根線連接了什麽樣的異族——
是的,異族。
他身上那些密密麻麻幾乎能織毛衣的線,只有可憐兮兮的幾根連接到了以前比較熟的同學、組織裏的成員和為數不多的朋友,剩下的全部都來自于各種各樣的異族。
同一類異族,會有很多根線、很多個族人和他連接。
除去他已經解鎖變身的十多個異族外,更多的異族他無法分辨,但能夠清晰感覺到從線那一段傳來了溫柔與平和的情緒。
你們到底在哪裏?
我又是如何認識你們的?
你們……還存在于這個世界嗎?
腦海中的疑問幾乎堆積成了山,祁知辰忍不住喚出手背上的密碼。
自從得到這個魔法少男變身器一來,他一直反複告訴自己,只要變回人類就是達成目标,刻意不去追尋密碼背後隐藏的秘密。
因為他冥冥中有種預感,現在去深究并不能得到真相,背後的謎團終有一天會自行浮出水面。
密碼仍然無知無覺地散發着微弱的光。
牆上的挂鐘滴答響着,屋內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祁知辰跟密碼大眼瞪四眼瞪了半天,最後只能作罷。
纏月的能力,差不多都集中在對于線的觀測和追溯上了。
祁知辰的心裏還是有點亂糟糟,便順着把剩下的其他線都簡單追溯了一遍,除去那些種族不清的異族外,倒也沒有更加特殊的——
等等,這根線是……
一根淡金色、上面仿佛蒙了一層霧一樣的線靜靜地漂浮在面前。
祁知辰不自覺地摒住了呼吸,他帶着難以置信的荒謬感,順着那根線的方向再次追溯了過去。
越是快要消失的關系,連接雙方的線就越是模糊。
這跟淡金色的線就是如此,像是一團不真切的霧氣一樣,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然而沿着這根線追溯過去,閃現在意識深處的畫面,卻是那麽的遙遠而……令人懷念。
爸爸媽媽?
祁知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他一度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他的父母,不是早就在過去的一次車禍中去世了嗎?
那這根線——
不對,為什麽只有一根呢?
祁知辰覺得今天自己的小腦袋實在是裝了太多的疑問了,不解決一個他今晚都要睡不好了。
那些虛無缥缈不知道在哪嘎達貓着的異族找不到,他還找不到自己薛定谔的爸媽了?
祁知辰憋着一股勁,死死地拽着這根淡金色的線不松手,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其中,試圖溯源出對方所在的位置。
也多虧纏月這個種族,比較随心,能力的發揮更多取決于一些捉摸不定的玄學因素。
淡金色的線搖晃着發出抗議,卻被無情的祁知辰鎮壓,在幾乎耗死了好幾十個腦細胞後,一點明悟感忽然在心中亮起。
好像……好像感覺到在哪個地方了。
有點遠,江城外邊——不,更遠一點,嘶這還出了國?居然是在國外嗎?
一天的時間能趕過去嗎?
纏月這個種族也沒什麽高速移動的方法,聽說盛煙琢磨出了鬼魂牌魂體高速列車,要不還是讓申光樂搞一架直升機飛過去,現在這個點他應該沒睡——
哐當。
陸黎終于推門進來了。
為了讓祁知辰有足夠安靜的空間,陸大隊長趿拉着拖鞋,穿着一身居家服在外面樓道上上下下進行了一番體力運動。
直到覺得時間差不多,再跑下去對門的狗又要叫了,才小心翼翼推開門。
他目光在屋內一掃,沒開燈,很暗,需要靜靜的祁知辰依舊保持着他離開時的姿勢。
要不再出去溜達兩圈?
陸黎遲疑地站在門口,還沒開口,就聽到祁知辰問:“你能弄來一架專用直升飛機嗎?”
陸黎當即道:“當然可以。”
話音剛落,祁知辰便一陣風一樣沖出了門,然後又沖了回來,鑽進自己的卧室裏,翻箱倒櫃給自己搗鼓了一身還算不錯的休閑風套裝,再次沖到了門口。
然後他又問:“現在行嗎?”
陸黎覺得有些奇怪,還是道:“現在也可以……你等會要去什麽地方嗎?要我陪……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蹭了人家的交通工具。
祁知辰爽快點頭,在門口等陸黎換好衣服,順口回答他剛才的話:“等會……去見一下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