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女孩終於替弟弟追到氣球,小手將線頭交到另一隻小手,兩張稚嫩的臉蛋笑得無比燦爛。
李建明收回目光,勾起淒然的笑:“很不可思議對吧?但我不想讓自己像個男/妓一樣,拿賣身錢。我姐在麗都陪酒跳舞,但她跟我說過,她不會賣身的。”
“樓玉說得沒錯,會寫歌創作的人那麽多,沒錢沒人脈,誰會看得上我寫的東西?他可以給我個好價錢,只要我繼續幫。”
曲凌冷冷說道:“所以你給他當槍手?”
“是,他按市場價給我作曲寫詞的錢。”李建明低著頭,緩緩道:“而且,他覺得圈裡那些人髒,有需要的時候,就叫我過去他家裡。”
“曲先生,你們應該有查過樓玉吧?他的名聲很好,又有創作才華,而且也不像其他明星一樣亂搞男女關系。”
實際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麽?
但是對他們來說,樓玉是金玉還是敗絮根本無所謂。曲凌沉著聲問:“蠱的事,他知道多少,你又知道多少?”
李建明愣了愣,卻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跟了他這麽久,大概一年前開始吧,我發現他家裡藏著些奇奇怪怪的蟲子。我們之間很少交流,也就是他有時候喝醉,會跟我說什麽蠱術、扶桑會之類的話,但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扶桑會!
樓玉果然跟這個組織有關系!
桑曉馬上追問:“他會蠱術對嗎?”
李建明定定看著他,有些猶豫,應道:“應該是,有一次我悄悄聽到他跟人打電話,說什麽有一種蠱,能讓兩個人互相交換,他還教對方怎麽下蠱……”
是替身蠱!
曲凌瞳孔微縮,樓玉打電話的對象——
是方小聰!
“然後呢繼續說。”
李建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跟誰在打電話。但是他好像在教人下蠱,而且是不同的蠱。半個月前,我聽到他在打電話時,說養了一種‘欲蠱’,但是蟲子還沒長大,等它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就可以把主人的血喂進去。只要把這隻蟲子放進對方身體裡,那人就會……”
他頓了頓,像是積攢足勇氣,才繼續坦白:“對喂蠱蟲的人發情,而且還任由對方控制。”
所以,煉蠱的人一直是樓玉,不是李建明。
事情到這裡,完全說得通了。不過,桑曉還有個疑問:“是你搶先將自己的血喂給欲蠱。但為什麽,你突然就想殺了他?”
“因為我姐姐死了。”
李建明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桑曉卻怔住。
“她死後,我一直在想,我還在忍些什麽?”李建明忽然用一種釋然的語氣說道:“原先,我很怕樓玉找我麻煩,甚至找我姐麻煩。但是我姐已經死了,我還有什麽好怕的?”
“向媒體說他的詞曲都是我寫的?誰會信呢。報警說他□□我?警方會信嗎?我都陪他上了那麽多次床。”面容清秀的青年又喝了口水,仿佛在談論天氣般訴說自己的“罪行”。
“沒有人會信我,也沒有人會替我主持公道。乾脆,就試下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好了。”
“劇本我已經想好了,藥是我買的。然後我趁他洗澡時,喂了那隻蟲子我的血,再悄悄把蟲子放在酒裡,喂給他吃。沒想到,那什麽‘欲蠱’是真的,後面我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我讓他解鎖自己的手機,錄了自己拿藥吃藥的視頻。我事先查過,喝了酒,那瓶藥服用不能超過一顆,我讓他吃了五顆,後來你們都知道了。”
樓玉就以一種這麽荒唐的死法沒了。
幕色籠罩萬物,周圍熙攘的人群開始歸家。李建明的臉在昏暗光線中變得晦暗不明,“現在,我隨你們處置。要報警也好,把我交給樓家也好。”
桑曉望向曲凌。後者低垂眼簾,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傍晚的風拂過,掠起烏黑發尾,帶來清爽的涼意,也送來曲凌低沉的嗓音:
“你怎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李建明怔了怔,才道:“我有證據。”
他的證據很簡單,也很直接。夜幕降下,李建明帶他們又來到金玉華府21樓。
樓玉的房子。
這個小區保衛森嚴,李建明進來時,卻有保安跟他打招呼,看得出來,他經常過來。
雖然屋主已經死了,但警方取完證後,樓家人也沒來動過。李建明輕而易舉輸入密碼,打開了這間屋子大門。
屋內裝潢以黑白灰為主色調,完全的現代簡約風。李建明直接帶他們進主臥,然後打開衣帽間,在最裡頭的長條櫃裡擺放著五個瓷罐。
“這就是他藏的東西。”
桑曉上前分別揭開瓷罐上的封條,一股濃烈腥味撲面而來,連曲凌都反射性捂住鼻子。
借著燈光,瓷罐裡還有蠕動的身影。
桑曉凝著臉,這些東西他再清楚不過了。“他在煉蠱。”
蠱,要煉製成功並不容易,需要蠱術師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現在蠱術師死了,這些未成形的蠱蟲也會因為他中途讓它們見光而失敗。
果然,在燈光下,蠕動的身影動作越來越慢,像電影播放到終幕,完全陷入靜止狀態。
這些未成形的家夥死了。
李建明看得目瞪口呆,曲凌盯著那些僵硬的蟲子,卻是低低對桑曉說了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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