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土生土長的百岵人,桑曉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畢竟一百多年沒回來了,不熟也很正常。”
一百多年……
好吧,真是夠“久”了。
白濟快步跟著桑曉在黑漆漆的山道裡走,他們依靠的只有手電筒,借著昏黃的光,他舔了舔嘴角,終於問出憋在心裡很久的問題。
“桑曉,你……現在算是什麽?”
“嗯?”
“哦,我的意思是,你弟弟是靠那什麽血蠱從上世紀活到現在,那你呢?”
前方腳步聲未曾放緩,桑曉如同尋常聊天般,用著平靜的語氣反問他:“那在你心中,我是什麽?”
呃,這個倒真問倒他了。
白濟認真地想了想,在這個時代人們的認知裡,能夠百年不死的……
“首先排除外星人,其次僵屍嘛,你也不吸血,至於妖怪?你好像也不會變身。”
最後,白濟聳了聳肩,表示他猜不出來。
桑曉噗嗤一笑,隻說:“我也不知道。”
“哈?”
“我是真不知道。對於一百年前,我的記憶隻停留在當初封印長生不老蠱的那天。再次醒來時,就是在聖地裡,當時有個盜墓賊死在我面前,而長生不老蠱不知所蹤,再之後我便遇到了曲凌。”
白濟越聽越覺得離奇:“那就是說,連你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死而複生?”
“嗯。”桑曉低低應了聲。
他沒有騙白濟,時隔百年自己為何死而複生?這答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始終有種感覺,他是為重新封印長生不老蠱而復活的。等到長生不老蠱被封印後,他會……
忽然,桑曉腳下頓住,下一秒拔腿往前跑。
前面有人。
白濟也聽到前方有聲響,他跟著桑曉跑,結果拐了個彎,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場景完全出乎意料。
“阿阮!”
認識這麽久,白濟從未聽到桑曉會發出這樣悲痛的呼喚。
桑曉也沒料到,再次見到弟弟,對方竟會倒在血泊中。他雙膝跪地,像對待易碎物般小心翼翼將桑阮抱在懷裡,手心盡是溫熱濕濡的感覺。
從桑阮後背流出來的液體……桑曉一顆心如墜谷底,聲音不自覺地顫抖:“阿阮,怎麽回事?誰傷了你?”
逼仄空間中,僅靠白濟拿著手電筒照亮四周,桑阮顫巍巍地掀起眼皮,斷斷續續問:“哥……不是你……不是你……對不對?”
桑曉瞳孔一震,隨即明白過來,緊聲說道:“阿阮,我剛剛才找到你,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是誰傷了你,告訴哥,哥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果然……我就知道不會是你……”桑阮的手吃力攥緊桑曉的衣袖,仿佛要用盡生命最後一絲力氣,“哥,我、我快不行了……我以為還會有很多時間,所以、所以我有很多話沒有跟你說……”
他氣若遊絲,輕輕道:“對……對不起。”
“阿阮,沒事的!哥會救你的!”桑曉強撐著揚起笑,眼中的淚“滴答”,直接落在桑阮臉頰,劃出一道絕望的痕跡。
“哥,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壞事,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我不再是你心裡的好阿阮……但是,只有一件事從來沒有變過,那就是……”
浸在血泊中的青年微微勾起唇,吐出三個字:
“我愛你。”
桑曉緊緊抱住他,哽咽著聲回應他:“阿阮,我也愛你,無論你做了什麽,你始終是我的好阿阮。”
“是嗎?那就好。”桑阮虛虛抬起手,想要反抱住他最愛的人,可惜那隻手在即將碰上肩膀的刹那,忽地又軟軟跌進地面。
“阿阮!”
寂靜的洞壁中響起一聲悲鳴,久久不散……
* * * *
曲凌似有所感轉過頭,目光所及之處只有那黑幽幽的出口。
“在等桑曉?就算他來了,也救不了你。”
年輕男人離他四五米遠,正單手插兜輕笑。
曲凌渾身無力躺在石台上,石台四周正是古老的血陣。原本乾涸的陣法因被重新注入鮮血,隱隱泛起紅光。
“你們殺了桑阮,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曲凌這麽說著,目光落在年輕男人旁邊一臉木然的青年。
那個眼神空洞,如同木偶般的青年有著跟桑曉同樣的臉。
剛剛正是他偽裝成桑曉,在撞見桑阮的第一面就穿透對方身體,徹底要了桑阮的命。
桑阮倒下後,曲凌被他帶離現場,左拐右繞,穿過蜿蜒曲折的山道來到這裡。可見到幕後操縱者後,他又呆呆地站在年輕男人身旁,活脫脫成一具漂亮的人偶。
這個“人偶”卻有著跟桑曉相同的臉,是用了蠱嗎?不對!
一個驚人的猜想浮上心頭,曲凌寒著聲,問:“他是……羅桑曉?”
他真正的“未婚夫”!那個兩年前在南川地震中失去音訊的娛樂圈小糊咖。
男人眉眼一挑,頗為意外,“曲總還真是聰明,我還以為,你會以為他是被用了蠱。”
“如果是易容之類的蠱,桑阮一定會發現的。”
依桑阮在蠱術的造詣,這個假桑曉倘若真是用蠱改造的,那桑阮絕對不可能被偷襲之余,還露出那樣震驚傷心的眼神。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人真的跟桑曉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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