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倒是了解的。”年輕男人語中含著讚賞。
曲凌冷冷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不,說到了解,沒人比你更了解桑阮。不對,該說是周元,還是你的爺爺?周、慕、禮。”
如蔥白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金絲眼鏡,周慕禮微微勾起唇,亦如在龍京寫字樓會議室儒雅。可正是他,剛剛讓人殺了自己的“爺爺”。
“其實曲總已經知道了整個故事,就應該明白,他這個便宜‘爺爺’早在百年前就該死在這兒,讓他苟活了一個世紀也算活夠本了,我不過是讓他魂歸故裡,與他族人團聚。”
“哼,羅桑曉這張牌你準備了多久?兩年?”
周慕禮側過頭,像在欣賞旁邊那張白皙漂亮的容顏。“跟你這種聰明人打交道真的挺方便的,我也不用說太多廢話。是,兩年前你進川前,羅桑曉就已經被我發現帶走了。”
眼前那具漂亮的人偶有什麽價值能被周慕禮看中?不難猜,也就是這張跟桑曉完全相同的臉。
是巧合嗎?
偏偏他就在南川撿到與桑曉長相完全相同的羅桑曉?
不。
兩年前。
地震。
一個驚人的猜想漸漸成型,曲凌看著閑庭若步的周慕禮,說:“兩年前……你來南川是因為這裡發生了地震,你要來找的是桑曉,不,是長生不老蠱!”
這麽說來就通了,兩年前南川發生地震,周慕禮來這兒的目的,應該是想找到百年前被封印的聖蠱。只不過陰差陽錯,長生不老蠱被搶先的盜墓賊帶走。
他撲了個空,可卻意外發現羅桑曉。
但是這樣也不對。曲凌又問:“兩年前,你為什麽要帶走他?”
“為什麽?”周慕禮伸過手,指背輕輕描摹羅桑曉精致流暢的下頜線,如同在欣賞一件藝術品:“當然是因為我知道,我的‘爺爺’有多喜歡這張臉。”
這時,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中年男子忽然說道:“先生,時間到,可以開始了。”
從最開始曲凌被羅桑曉抓來,這聖地裡除了周慕禮,還有這個在血陣前忙活的人。
周慕禮收回手,對著曲凌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們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這聖蠱最後會落在我這裡。好了,閑話就不多說,曲總,你安心上路吧。”
周慕禮踱步走到陣法前。隔著越來越強的紅光,他雙手插兜,眼中騰起雀躍的光,“來吧,現在就讓我見識下傳說中的萬蠱之王。”
此刻,石台上空頂部大開,月光直接籠罩住整個血陣,曲凌躺在石台中,從未有一刻覺得月光會讓人有灼熱感。
中年男人打開隨身行李箱,從裡面取出一個金盒。一見到那東西,曲凌的心不自自主跳得飛快。
那裡面……像有什麽在呼喚他!
金盒裡是被盜墓賊偷走的長生不老蠱嗎?為什麽他體內也會有?
曲凌極力抵抗來自體內的撕裂感,眼睜睜看著中年男人左手持金盒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俯視他,然後伸出右手停留在他心臟上方。
他合眼,開始念起口訣。
痛!
曲凌體內每條筋骨都像被人用力活剝抽開,尤其心臟。胸腔底下跳動的那顆心,有一隻手張開五指攥緊它,想要血淋淋將它從體內撕出來。
“啊——”
月光中,曲凌仰頭痛叫,周遭陣法紅光愈顯,甚至連月光也蒙上一層紅霧。
陣法外,周慕禮不禁暗自握緊雙拳頭,眼底盡染瘋狂喜色。
太久了,他等了太久了,終於……要成功了!
下一秒,伴隨著曲凌尖銳的慘叫,紅霧瞬間炸開,就連周慕禮也被撞出三米外。
可陣法中,有道身影直接飛出來,恰好落在他身邊。
周慕禮甩了甩頭定神,目光微震,“塔法師傅,成功了嗎?”
中年男人渾身狼狽爬起身,窘迫地搖頭:“不,先生,失敗了,我取不出來。”
“怎麽可能!?”
“這個男人身上有禁製。”
周慕禮愣了愣:“你說什麽?”
被稱作塔法的中年男人驟然吐出一口血,滿帶困惑說道:“剛才我正要召喚出他體內的聖蠱,但是,他的胸前忽然有股強大的力量直接反擊過來。”
“先生,我修習蠱術這麽多年,從來遇見過這麽奇怪的情況。”
周慕滿面陰鷙,惡狠狠地瞪著石台上的曲凌。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清冷嗓音。
“你們當然沒見過。因為這是百岵一族歷代族長親傳的反噬蠱。”
所有人皆是一驚,轉過身就見洞口處走來兩個人。為首的桑曉雙手抱著桑阮,他懷中的人面容安詳,卻是一臉死色。
白濟跟在他身後,見著眼前這陣仗,當即衝到石台旁,把曲凌給扒拉下來。
“喂,你沒事吧?”
曲凌被他晃了晃,才顫巍巍抬眸,勉強搖了下頭,示意他還好。
見狀,桑曉目光一暖,“辛苦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他蹲下身,將桑阮的屍體倚靠在腳邊石壁,再次看向一直呆若木雞的羅桑曉時,目光森寒無比。
“你就是用他假扮我暗算阿阮?”
周慕禮站起身,拍去身上塵土,此刻他完全沒有當日在龍京的優雅,臉上滿是得意,“當然,這張牌我藏了兩年,為的就是一擊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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