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探月又皺起眉頭。
盧文星道:“如果照我們以前那樣想,凡人要被修行者欺負,低階要被中高階欺負,修行者又要被修士欺負,修士還要被更強的修士欺負……那豈不沒完沒了了,每個人都要害怕被人欺負,每個人都過得提心吊膽,最強的那個也要提防著被人超過去,那天下就沒一個人能好好過日子了。”
“姐,你知道嗎?今天來了兩個練氣中階的,跑到陶兄弟那裡插隊,被陶兄弟找軒轅衛轟回去了,現在還在隊尾排著呢!”
盧探月十分驚訝,畢竟在她的認知裡,中階修行者來了,那其他人理應讓道的,這事兒跟當初龍虎幫那群人又不同,龍虎幫畢竟是來搶劫的,而這片土地是仙師的,他們冒犯了一位修士,被怎麽罰都是活該,但今天只是插隊罷了,讓更強的修行者插在前面,不是世情如此嗎?
但盧文星嘴巴還沒停,“這還只是開始呢,下午東家召我們開會,說朝歌裡人越來越多,得修訂更詳細的律法約束所有人,讓大家都遵守規矩,無論是修士、修行者還是未入道的凡人,大家都守一樣的法,這樣每個人才能有好日子過。”
盧探月下意識想說執法堂。執法堂是東萊國的衙門,專管修行者與修士犯法的,然而還沒出口,她就想起來,修士殺凡人,不犯法,凡人招惹修士,犯法,修士什麽時候算犯法呢?無故殺其他修士的時候。
於是她安靜了下來,顫著聲問,“那以後要是有修士逼咱們,咱們也能反抗嗎?”
盧文星與姐姐對望,看見盧探月眼睛裡已經又蓄了一汪淚,水光浸透她那雙盛滿期待、彷徨、擔憂的眸子。
盧文星握住了姐姐的手,語氣鄭重,“能的,這是東家的國,他會保護我們所有人。”
***
韋獲韋亥這對兄弟憋著火排在幾百人後面,一直等到傍晚時候,終於輪到他們,這時候負責登記的已不是陶大成,換了另一個人。
報出修為後,他們仍舊沒有得到任何優待,那人問了他們一句是否真心加入朝歌,是否真心為谷中住民服務,他們一一回答後,那人就道:“你們可以回去了,等三日後再來參加選拔。”
韋亥瞪大眼,“什麽,不能立刻進去?”
那人道:“其他人也是如此,你們方才沒瞧見嗎?”
韋亥不平道:“可方才我看到有人進去了。”
那人道:“那是人家優秀,提前通過考核了!”
韋亥:“我們可是練氣中階,誰比我們更優秀?”
那人卻擺手,“那可不同,人家有一片真心。”
韋亥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被耍了。
但想到今日在眾目睽睽下受辱,如今又被搪塞,氣得甩袖離開。
韋獲已經走遠了,韋亥幾步奔過去憤憤道:“那些人對咱們沒有半分尊重,難道咱們就要這麽灰溜溜回去嗎?”
韋獲這時候顯得很冷靜,他平淡道:“自然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在背陰處找了塊平地坐下調息。今日大多數前來求職的修行者都是如此,他們出行大多帶了乾糧或者辟谷丹,比起回去等候,不如就在這無名谷周圍修行,這附近靈氣可比別的地方濃鬱太多了。
因此韋獲兩兄弟的舉動絲毫不引人注意。
為了這些靈氣,別說住在苦海道旁邊,就是要他們呆在苦海邊上,他們也是不怕的,反正有那麽多凡人在,他們肯定跑得比凡人快。
韋獲低聲問弟弟:“你覺得那位真人為何要在此處種下靈脈?”
韋亥想了想,“為了招人?”
韋獲又問,“招人為了什麽?”
韋亥繼續道:“據說是為了搞建設。”
韋獲搖頭,“蠢!”他冷笑道:“我看這只是那些蠢蛋自以為是。那位真人種下靈脈,又不禁人吸納修煉,自然是為了施恩我們這些有望築基的人才。我猜,他應當來自仙洲某個門派,來到這裡是想要攢人建一支效忠於他的班底。”
韋亥道:“那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搞建設?”
韋獲見他繞不開“搞建設”了,不禁罵了他一句,說道:“這有什麽,不過是些凡人的自作多情,還真以為如此就能留下一位真人給他們做靠山?呵,別的帶不走,那也不值錢,認主的靈脈可是隨時都能帶走。”
在哥哥的一番解說下,韋亥恍然大悟,衝他比了比拇指。
韋獲面上有些自得,慢慢道:“我們可是練氣中階,在這種靈氣濃鬱之地修煉個幾年,想必很快就能到練氣高階。你再想想今天當場被放進去的那些人,有幾個修為超過練氣三層?”
韋亥終於恍然,然後是憤怒,“你是說……”
韋獲道:“你想得沒錯。”他冷哼,“這些人欺上瞞下,盡篩選些差的進去,等那位真人挑無可挑,自然就得選他們了。”
韋亥頓生惱怒,“真是詭計多端。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韋獲閉上了眼,嘴巴卻還在動,“等。入夜後,我們潛進去,等見到那位真人,看那些人還有什麽臉面。”
韋亥頓時興奮起來,“哥哥好計策,到時候那位真人必然倚重咱們,說不準就讓咱們在靈脈中心修煉了!”
韋獲臉上已經浮現出笑影,連胡子都難抑興奮地揚了揚,卻仍裝出矜持模樣,“金丹真人畢竟不通俗務,也不了解東極洲世情,受騙固所難免。到時候真人若是盛怒,我們還是要勸一勸,以免真人怒殺太多人,日後影響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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