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元仙君端詳她一會兒,轉了個話題,“說起來,你覺得遲一懸如何?”
白敬賢看起來對遲一懸十分不喜,“一個莽撞天真的小子,沒什麽獨特之處。”
凌元仙君:“這麽小的年紀就已經是元嬰中期,資質可比我當年還要出色,數遍仙洲,也只有驚寰與其相當了,可惜那孩子……”
提起步驚寰,凌元仙君露出些悲哀之色,“不瞞你說,他走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驚寰回來了。”
白敬賢繼續說遲一懸壞話,“他哪裡能跟驚寰相比?您別看他今天那樣,都是裝的,他在東極洲建了個小國,天天就跟那些凡人混。身上一股子凡人的濁氣,經天帶著他在我門內住了半個月,那味兒才散了的。”
“況且,他再天才,這輩子也就止步於化神了,哪裡能與仙君您相提並論?等他壽元耗盡,無論如何也無法更進一步時,就該明白他今日究竟錯過什麽了。”
凌元仙君聽完哈哈大笑起來,“你說得不錯,錯失我這樣一位師尊,他這一輩子也就到頭了。”她笑盈盈對白敬賢道:“既然遲一懸身上都是毛病,就別讓你的兒子和他玩了,將經天送到我這裡吧!”
白敬賢面色終於微微變了,“經天皮得很,平日我管教他兩句就要和我吵,當不得仙君教導……”
凌元仙君:“也不必我去教導,無憂宗那邊送過來不少命丹,讓他吃一些,盡快結嬰,也免得被個一身濁氣的小子落下太多。”
白敬賢已經察覺到了那股縈繞不散的冷意,但她仍舊說道:“令仙君失望了,經天這孩子脾氣倔強,受傷了連個丹藥都不用,更消受不了命丹。”
話沒說完,凌元仙君已經一掌按在了她肩頭,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你真是,一邊說著沒有怨懟,一邊又屢屢拒絕我,也是叫我傷心。”
白敬賢嘴唇微微哆嗦著,恭敬道:“求仙君饒恕。”
……
半晌後,白敬賢慢慢走出了大殿,直到走進鯤舟的艙室內,她再也難以忍耐,唇角溢出血來。
肩膀上那股無形的力量摧毀了她一半真元,白敬賢渾身顫抖,她倒在床上,昏迷了半日才再度清醒。
醒來就見孟長老守在床邊雙眼通紅,“掌門,您受苦了。”
白敬賢慢慢坐起身,脊背依舊是挺直,“修為又沒有廢,不過是要養傷十年罷了。”
她望著床頭呢喃道:“只要能不讓經天沾染那些東西就好了。”
床頭四方小桌上,一個虎頭布偶靜靜立著,滿是磨損的痕跡。
***
遲一懸終於走出靈劍宗,踏上鯤舟的那片刻,他緊繃的心弦已經漸漸放松下來,直到房門關上,他徹底放松,一個打滾就將自己摔進了床鋪裡。
下一刻,砰的一聲響,床塌了。
遲一懸:……
糟糕,忘記自己是元嬰了!他躺在一堆殘骸裡,光是想象到白經天等人看到這張床時的神情,表情就開始尷尬起來。
【陛下,這床太不結實了。一定是工匠偷工減料!】
“是嗎?”
遲一懸已經起身開始修床了,力求讓這張床看不出半點曾經損毀過的痕跡。
雖然暫時無法休息,但他的心情還是很愉快的。一邊修床一邊哼歌。
【看來您很開心。】
遲一懸:“那是自然。”
【可是,以三大宗唯命是從的仙盟,不可能嚴懲剝奪命器之人,他們中有不少是這條產業鏈的受益者。】
遲一懸當然知道,“你難道沒看出來嗎?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只是想讓仙盟承認邪修啊!”
朝歌如今是什麽實力?三宗九門又是什麽實力?
說句難聽的,別說跟三大宗相比,就是九仙門中排名最末的霸刀門,都能把朝歌吊起來打。
所以遲一懸的發展策略向來都是能苟則苟,他做夢都不敢跟三大宗對著乾。
這一次他來到仙洲,一開始的目的也只是弄死厲鳴拿回何念遠的命器罷了。
只是那日在霸刀門對峙時,那對師徒的態度把他惡心得不清,遲一懸這才慢慢有了公布邪術的計劃。
在這個計劃當中,厲鳴的證詞和玉牌傳播信息的功能缺一不可。
為了等玉牌完善這個功能,他在霸刀門晉升後又等了好幾天,在那幾天他都想好了,如果實在等不到,就花錢買上萬枚留影珠,派人到仙洲各處散播消息。
只是這樣一來,效果就差了點,會被仙盟看出他早有預謀,影響他的人設,但這件事實在太重要了,值得他冒一次險。
好在他等到了董辛夷,之後他在紅塵鏡裡逼迫厲鳴承認邪術,這個計劃的第一步才算完成。
之後就是立刻傳播影像,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逼迫仙盟正視此事。
“你應該能感受到,當時在凌霄閣上我真是緊張極了,生怕那三宗長老冒出一句視頻造假,然後直接把我抓住弄死。”
【不會的,陛下,不會的。】遲滿遲來的安撫十分溫柔,【他們在打開萬虛境之前,必定緊急調查過您,他們知道您已經是元嬰中期,也知道您的命器神通是傳送門。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要殺掉您,他們需要付出高昂的成本,而且您隨時可以用傳送門跑掉。】
【第二點,他們的確可以公布影像造假,以仙盟的權威,短時間內肯定也會壓下輿論。但這段影像流傳得太廣了,他們無法一一清除所有影像,必定會有好奇的人查驗影像真假,等大多數得出與仙盟相反的結果,不但仙盟的威信會動搖,上三宗也會遭受天下人的質疑,甚至可能被揭穿他們與邪修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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