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賢瞥了遲一懸一眼,輕聲道:“可惜這孩子已經有了師承,又與我家經天稱兄道弟的,若是拜仙君為師,豈不亂了輩分?”
凌元仙君打斷她們的話:“還是叫這孩子自己說吧!”她看著遲一懸,眼中似乎含著無限喜歡,“好孩子,你可願拜我為師?”
遲一懸在考慮順水推舟打入內部的可能性,然而他一對上凌元仙君的眼睛,心中就警鈴大作。因為他忽然發現,凌元仙君和他媽媽越來越像。
對至親的思念叫他眼眶微熱,一股強烈的衝動驅使他撲上去當場拜下。然而他眨眨眼,又飛快清醒過來,畢竟他媽媽不愛cosplay,更不可能穿著寬袍大袖坐在這裡。
而且他媽媽身材也沒有這麽高挑苗條,為了生下他,媽媽受了不少罪,身材是有些胖胖的。
當然,媽媽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眼前這個長壽怪物是不能比的。
遲一懸心內已經冷靜下來,只是面上的向往孺慕之情依舊沒有褪去,就那麽怔怔看著凌元仙君。
常羊手裡的扇子停了,目光審慎地盯著遲一懸。
白敬賢也正在看他,眼神中透著失望。
凌元仙君面上的笑意則在加深,她微微張嘴,正等著回應那聲“師尊”了。
然而……
“多謝仙君抬愛。只是我發過誓再不拜他人做師父。”遲一懸一邊瞎編一邊抹淚,“一想到此生無法與仙君成就師徒名分,我就悲從中來,悲痛難以,悲痛欲絕、悲愁垂涕……”一連吐出了十幾個悲慘的成語,遲一懸在凌元仙君僵住的面色中依依不舍道:“若日後修行上有疑問,可否來請教仙君?”
“仙君事務繁忙,你還是別來了。”常羊說道:“還嫌仙君不夠糟心嗎?”
白敬賢:“你一個岌岌無名的小輩,當眾拒絕仙君,實在不識好歹,還不快滾出去!”
常羊:“別那麽凶,你也不必滾,走出去就行了,日後仙君恐怕都不願再見你了。”
遲一懸就這麽麻溜地走了出去,在大殿門口遇到了正等待著的白經天和樊蕙蘭。
白經天已經熟練地和他勾肩搭背,“怎麽樣怎麽樣?凌元仙君和藹不?”
遲一懸:“十分和藹,還想收我為徒呢!”
白經天一臉你小子撞大運的震驚,“然後呢?”
遲一懸歎氣,“可惜人一輩子不能有兩位師尊。”
白經天動容地看著他,“你真是……換做其他人,這會兒早就為了潑天富貴,將以前的恩情都拋棄了。”
白經天說完又錘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就知道我看人的眼光準!我娘就沒我這眼光了!”
他說完忽然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一扭頭,就見樊蕙蘭正目光陰沉地盯著他,準確地說,是盯著他摟著遲一懸的那隻胳膊。
樊蕙蘭:“參見陛下。陛下辛苦了,我替您整整衣服。”然後就衝過來,將白經天生生撞開了。
白經天:……
***
後殿之中,莫長老又佔卜了一卦,卜算完後,對面前幾人道:“放心,卦象不變,大局在我們這邊。”
“邪修又如何?那些愚昧的螻蟻,能懂什麽?”
“不過是個莽撞又愚善的小子,妨礙不了什麽。”
第188章 第一更
“此間事了, 我也不便久留,這就回六幕山去了。”
常羊說完,起身離開, 雪衣尊者送她出門,其他人也都退下了, 空蕩蕩的大殿內只剩下白敬賢與凌元仙君。
眼見凌元仙君忽然拔出一把劍,白敬賢眼皮驀地跳了一下, 渾身驟然繃緊。
然而凌元仙君卻只是朝她招手, 光滑的地面上倒映出她隨和的影子。“過來, 看看我新得的這柄劍。”
白敬賢便謹慎地上前鑒賞。
只見凌元仙君捧在膝上的寶劍長有三尺三,劍面如鏡,劍柄樸實無華,白敬賢先有些遲疑,“這把劍沒開刃?”隨即便笑道:“到了仙君這個境界, 即便是用一把沒開刃的劍,也是天下無敵。”
凌元仙君臉上卻沒什麽笑意, “哪裡有什麽天下無敵, 即便是坐在我這個位置,還不是要在大勢面前讓步?”她說著微微歎息, “一日不到合道期, 就一日要受這天下人的掣肘。”
白敬賢道:“這一次也是事出突然, 當時遲一懸闖入了我為經天準備的紅塵鏡中,他又是個急性子。等我發現時,那段影像已經傳得滿天都是了。還有不少修士堵在我山門口要個說法,連東辰洲的那幾個二流門派也著人來問, 我若是不盡快表態,霸刀門的聲名就毀了。”
“此事既然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壓不下去, 與其讓那別有用心之人把矛頭對準仙盟,還不如敞開大門解決此事,您命人打開萬虛境,讓天下修士見證這個案子,不也是想要盡快平息此事嗎?”
白敬賢笑道:“好在這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是啊,總不能讓人牽扯到三大宗上頭,要不然就太麻煩了。你想的,也正是我想的,倒是我先前誤會你了。”凌元仙君一邊擦拭寶劍,一邊漫不經心道:“我還以為你對我早有不滿,所以半推半就幫遲一懸將此事鬧大。”
白敬賢面色不變,“仙君,我幹什麽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當時要不是那小子將影像傳了出去,我早就悄悄將此事壓下了。再說,我只是厭惡那貪心不足的王不化,退一步講,就算我心裡有什麽怨懟,也絕不敢衝著仙君來。仙君待我的恩情,我沒齒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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