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門時,他就告訴所有人, 這件命器不在現實中顯形,它只在夢中出現。
半晌後, 孫靈岩睜開眼, 終於露出個滿意的笑。“此事你若是辦得漂亮, 本座大大有賞。”
鄭九郎當即欣喜若狂地俯身下拜,“多謝掌門。”
他表面激動,然而垂下頭時,嘴角卻是往下撇的。
暗道:同門都說這位掌門摳搜,這回可算是見識了, 說什麽大大有賞,連個具體的承諾都不給, 誰知道到時候給個什麽東西敷衍他。
好在今日入了他的夢, 日後也不怕偷不到他的東西。
鄭九郎起身後,提出要一間靈氣濃鬱的洞府, 以便他施展命器。
這點小事, 孫靈岩自然一口答應。很快, 他就將主峰旁的一座側峰給了他。
問星門內的靈脈是玄級上品,此靈脈還不足以催生出瑤山仙苑一般的景致,但也讓問星門內產生了有別於凡間的美景。紫色霞光掛在天邊,鄭九郎進了那座峰頭的洞府, 他深深吸了一口濃鬱靈氣,而後從儲物袋裡掏出鋪蓋, 躺上床睡覺。
***
東極洲,朝歌。
興盛班在朝歌演了兩個多月,頗受本地百姓喜愛。
於是蔣班主左右一思量,決定帶著整個班底遷居朝歌。反正奉城也沒什麽可留戀的,對於一個戲班子來說,哪裡有喜愛他們的觀眾,哪裡就是他們的家。
更何況朝歌現在就他們一家戲班子,不趁此時趕緊佔位置,將來被別人搶了怎麽辦?
他們非常利落將戶籍落定了,然後回奉城把家人接回來。
他們走的時候,仙門還沒攻打朝歌呢,等他們回到奉城的時候,朝歌打敗了仙門的事情都已經傳過來了。
這下子興盛班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鼎盛的時候,戲園子的門檻都要被人踩破了。若是曾經,蔣班主必然欣喜若狂,現在卻沒什麽感覺。
只有當百花班的人前來拜訪時,蔣班主才有了些情緒。她不悅道:“你們少東家以前怎麽作弄我們的,以為我都忘了嗎?”
百花班眾人面面相覷,茫然看著她。
蔣班主看他們裝傻,怒道:“嗬,還擱這兒裝是吧,叫你們少東滾出來!”
一個體態苗條的少女走了出來,顫巍巍道:“蔣班主,我就是百花班的少東。”
蔣班主睜大眼瞪著她……
百花班的人走後,蔣班主氣得在屋子裡嚷嚷,“這百花班可真夠無恥的啊,兩年前還幫著他們少東欺負我們,如今見我們跟朝歌有關系,就巴巴過來套近乎,還換了個少東家,真是吊死鬼當婊子——死不要臉!”
白夢真卻不生氣,如果說去年她還幻想狠狠打臉那個騙子,今年卻是興致缺缺了,自打在朝歌演出成功,獲得越來越多觀眾喜愛後,她漸漸地就不再關注以前的人和事,隻一心提升自己的表演功底。不說外人,她現在連興盛班裡的自己人都不怎麽關注了,已然全心全意投入在自己的事業裡。
蔣班主見她是真的放下了往事,心裡的火氣也消了,熱火朝天地擼起袖子折騰搬家,不到晌午,東西就都收拾完,白夢真坐上馬車,翻開一頁新寫的戲本正要看,馬車忽然劇烈晃動一下,手裡的書就摔到了地上。
她聽見蔣班主在外面喊,“到地方了,都下來吧!”
白夢真愣了愣,怎麽才上馬車就到地方了?
不等她古怪,蔣班主已經掀開簾子拉著她下車。
眼前果然是朝歌城門,白夢真心裡的怪異散去,跟著大家走進城門,待守城兵搜查過馬車後,他們才有坐上馬車繼續走。
城東除了清淨的民居、熱鬧的市集外,還蓋了一處瓦舍,裡頭很大,專供百姓玩樂,興盛班因為很受百姓喜愛,在瓦舍內有一間很大的園子。租金雖然不菲,但他們收到的打賞和票錢也多。
興盛班一回來,就有百姓圍上來,說要請他們戲班子排一出新戲,叫《城主痛打弱雞問星門》。
興盛班自然滿口答應,立刻就叫了班子裡的書生去寫。
白夢真就繼續去看她的戲本了,只是剛剛翻開一頁,還沒來得及看,房門就被人推開了,一個年輕男人站在門口,柔聲慢語喚她,“真真,是我,我回來了。”
白夢真一看見他那張臉,就恍惚了一下,隨即怒上心頭起,“鄭九郎!你還敢來!”
鄭九郎一步步走近,“真真,我有事要求你。”
一對上他的眼睛,白夢真就神思恍惚,她一下忘了這人曾對她的打壓傷害,心裡竟不由自主泛起甜蜜來,“你說。”
鄭九郎道:“去城主府的路怎麽走?你帶我過去可好?”
白夢真渾渾噩噩地點頭說好。她一站起身,桌上的戲本就被袖擺掃落地面,她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見那戲本上的字竟是翻轉的。
這字怎麽是反的?
白夢真忽而一陣心悸,她驀地睜眼,這才發現自己仍在馬車內,蔣班主大嗓門還在吆喝,讓班底快點,要不然天黑前趕不到驛站。
“原來是夢麽?”
白夢真卻已經記不清剛剛夢見什麽了。她正要繼續看戲本,忽然又是一陣困意上頭,不由自主又睡過去。
等她睜眼,發現自己正站在朝歌的戲台上,唱的是一出《神女下凡》的舊戲。
這出戲,講的是人間帝王與天上神女相戀的故事。
白夢真恍惚記得,自己已經唱過這出戲了,還是在大年夜的時候,當時朝歌一片熱鬧,好幾位城主身邊的紅人也來看戲了。他們就在台下第一排坐著,都是誰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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