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就重點關注那名員工,內心甚至有點小陰暗,想著抓這個員工錯處,光明正大把他炒了。然而那名員工在工作上非常出色,交給他的每個任務不說都盡善盡美,但也細心周到沒有出現錯誤,對公司項目的推進有不少功勞。
遲一懸當時甚至有點小失望。
當時他的世界觀頗有點非黑即白的意思,他覺得一個好人怎麽會嫉妒別人,而一個會陰暗嫉妒的人,怎麽可能會踏實工作呢?
結果這個員工的行為打破了他狹隘的認知。
他開始審視那個人,也審視自己。
然後他才真正明白自己之前想要炒了他的行為,有多麽像一個傲慢自我的獨裁者。
自己怎麽變成這副自負的樣子?他當時驚出一身冷汗。
尤其是當他意外得知那個員工家境貧寒,一路靠著打工兼職才完成學業時,他不禁慶幸自己當時聽了爹媽的建議,如果當時他濫用權力炒了這個員工,那他的公司不但會損失一名乾將,那個員工也會因為被炒而陷入一段時間的困頓。畢竟好公司基本都會背調,讓人知道他是因為言論不當被辭退,他很難再找到好工作。
這是兩敗俱傷的行為。
後來還發生了一件怪有意思的事情,那名員工在公司裡因為嘴上沒把門得罪了人,那人就當面告狀,說他之前發表過對老板的不正當言論,還拿出了錄音證據。
當時現場鴉雀無聲,那人臉都白了。
但那個時候,遲一懸的心靈已經很平靜了,他當時還開會說了這件事,表示自己欣賞那人的工作能力,也不介意大家對老板有情緒,並且捍衛大家在下班後的言論自由。
當時那些員工臉上的神情,他記了很久。
再後來,項目完成,準備進入測試階段時,他組織大家去聚餐,那名員工喝多了抱著他哭,說他沒遇見過這麽好的老板,感謝老板大度不跟他計較,發誓自己以後加倍努力工作。
“那時候我就知道,我真正得到了這個人。”
命器聽完他的敘述,回應道:【您這種說話方式,恐怕會叫人產生誤會。】
遲一懸:“你是人?”
命器:【……不是。】
遲一懸拍手,“那不就得了!”
因為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當聽完樊蕙蘭的解釋時,他完全不慌,甚至有種“我終於又有發揮舞台”的愉悅感。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不對郭千山這些人抱有多大的期待,那時候朝歌什麽都沒有,他讓郭千山等人出去打獵,還要讓命器去監視他們會不會反水。
倉廩實而知禮節,生在現代社會和諧家庭裡的他都難免有些陰暗心思,更何況是這個殘酷世界裡的原住民呢?
要求這些從底層出來的人擁有高尚的品德,讓他們完全不自私,不嫉妒……那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某種程度來說,遲一懸對待他們,遠比老家那些人更寬容。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作奸犯科,那麽即使做點小壞事,也不打緊。
“其實我還算很幸運,樊蕙蘭發現了自己的負面情緒,卻沒有隱藏起來,而是當面陳情,擔心傷害到我,她還想離開朝歌。她其實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麽糟糕,是個很可愛的姑娘。”遲一懸如此評價。
【如果今天她沒有來找您,也許她對您的複雜心思會漸漸朝著負面情緒傾斜,直到某一天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但經過您的開解,她的負面情緒應該能消解了,某種程度上來說,您拯救了一個未來可能墮落的人。】
【您的恢弘大度令人折服,我想經歷過今天的事情,她應該會徹底愛上您了。】
遲一懸卻道:“我忽然發現有一個名字特別適合你。”
命器當即感興趣,【您請說。】
遲一懸吐出三個字,“戀愛腦。”
命器:……
它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陛下,我說的也許是親情之愛,同胞之愛,甚至對偶像的愛,為何您每次總能定位為男女情愛呢?】
在遲一懸的沉默中,命器輕聲慢語下了結論:【所以,究竟誰才是戀愛腦呢?】
遲一懸:……
他心裡咯噔一下,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說不過命器!
***
鯤舟上傳來的兩股突破氣息引起了大家注意,郭千山等人很快發現是萬天佑和樊蕙蘭。
“竟然是他們先突破了。”仍舊是練氣圓滿的莫鈴蘭有些感慨。
馬弘宣道:“也許是鯤舟航行時的見聞讓他們有所感悟。”
眾人紛紛點頭,在天上飛,跟在地上跑的感覺是全然不同的,尤其這一路他們看見不少奇山異景,能讓兩人頓悟也是正常的。要不怎麽說想要晉升就得多見世面多歷練呢!
盧文星有些羨慕道:“不知他們要閉關幾天,現在就得想想該送什麽賀禮了。”
白經天從船艙裡出來,掃了一眼甲板上正在說說笑笑的朝歌人,然後一回頭,就迎面對上了遲一懸的視線。
遲一懸笑眯眯地看著他,“這幾天都沒好好招待白少主,趁現在有空,不如去我房裡坐坐?”
白經天欣然答應,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聊天,驚訝地發現彼此都是美食愛好者。
白經天聊得興起,還從儲物袋裡掏出了自己鍾愛的美食分給他,“這是北極海內一種海藻做的包子,你嘗嘗。”
擺在面前的是一碟尚且溫熱的水晶包,遲一懸嘗了一個就驚為天人,覺得自己之前的靈食都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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