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城中有沒有什麽適合的特產,我們買點給師兄弟們帶回去?”郭朝陽儼然已經開始思考購物清單。
“可以找顧兄問問,或者直接問特產店的店家。”杜子衡也開始考慮。
“對了,師尊師叔他們也可以帶一份!”
二人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來,路乘和商硯書站在一旁,正在等剛剛下鍋蒸的梅花糕,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叫賣吆喝聲不斷,一派繁華景象。
“好痛……”
一道痛苦又無力的聲音突兀響起,明明街上這樣噪雜,但路乘聽得卻是這樣清晰,簡直像是有人直接在他意識中說話。
他愣了愣,抬起頭環顧四周,行人依然來來往往,熱鬧繁華,在他身邊的只有商硯書,並無任何可能的說話之人。
商硯書用指尖卷著路乘的發尾,頗有些百無聊賴,見路乘在東張西望,正想問問他這徒弟在望什麽,突然,商硯書朝腳下青石鋪就的平整地磚看了眼,雙眸微眯。
郭朝陽杜子衡則是全無所覺,就像這街上的絕大部分人一樣,仍沉浸在這表面繁華熱鬧的氛圍中,直到下一刻,一股震動驀然將這平和表象撕碎,大地劇烈搖動,直如要撼天動地一般。
街邊小吃攤位上的鍋碗在震動下齊齊落地碎裂,店鋪上的牌匾倒落,支架砸下,接連的哐當巨響聲中,郭朝陽杜子衡勉強站穩身形,驚叫道:“怎麽回事?!”
“玄武發怒——玄武大神又發怒了——”
人群驚慌叫喊,有人摔倒在地,有人四散奔逃,還有人伏地拜倒,對著路旁的玄武像不斷磕頭。
玄武發怒……一片混亂的景象下,路乘下意識地躲到商硯書懷中,他聽到叫喊聲,突然意識到這就是顧風之前所說的地動。
郭朝陽和杜子衡也於同一刻意識到了這點,但是光聽那些字句描述時他們並無多大的感觸,在此刻親歷,方才發現這震動的厲害和可怖。
也不知這震動何時會停下,如此大的震動,是否會有傷亡……他們心中剛剛冒出這樣的想法,就見前方一間商鋪上方的牌匾發出一陣“吱呀”聲,搖搖著似要墜落,而在牌匾下方,正有一對母子,跌坐在地上,驚恐地相擁。
“不好!”郭朝陽和杜子衡同時上前,一人禦劍將牌匾斬斷,一人拉住母子兩人,將其往側方一帶。
“哐當”兩聲,碎成兩半的牌匾跌落在地,杜子衡也已經將母子二人帶到不會被砸到的安全處,兩人見這對母子沒事,心下松了口氣,而在最劇烈的那一陣過去後,這陣突如其來的地動也漸漸止息。
大地重新恢復平靜,雖然房屋瓦舍、路邊的桌椅碗盆損壞了不少,但好在,似乎無人受傷。
郭朝陽和杜子衡二人確認過對方沒受傷後,又走到商硯書和路乘那邊,還未來得及就地動一事交談幾句,就聽遠方傳來一道哭喊,這樣遠的距離,聲音本不該傳來,但那哭喊聲太過刺耳,近乎聲嘶力竭,四人同時抬頭,郭朝陽和杜子衡對視一眼,連忙朝聲源處跑去。
商硯書帶著路乘在後面以正常的速度步行,等走到近前處,那裡已經圍了一群人,從人頭攢動的縫隙中,路乘看到一名伏地痛哭的婦人,婦人身前是一株倒塌斷裂的海棠樹,海棠本該是清雅的淡粉,此刻卻染上幾抹觸目驚心的紅痕,而那灘不斷蔓延的血跡中央,赫然是一具腦袋已經被壓到變形的幼齡稚童屍體。
滿城繁花仍然盛放,巍峨城池也依然屹立,可人心上的苦痛與瘡痍,卻是回不去的狼藉。
路乘看著那哀哀痛哭的婦人,似乎也被其悲痛感染,有些不自覺的愣神,周圍人群看著這一幕,也是歎氣搖頭,有人想上前勸阻,可是又有什麽能撫平一名母親的喪子之痛呢?
哀哭聲不停,突然,那婦人上一刻還痛哭到嗓音嘶啞,癱坐在地,脫力到像是隨時都會暈厥,此刻又不知哪來的力氣,踉蹌著站起後,拿起一根折斷的海棠枝條,用力抽打路邊的一尊玄武石像,邊抽邊哭喊:“我們如此誠心拜你,為何如此?!為何如此啊?!還我孩兒——還我孩兒——”
喊完這幾句後,像是榨幹了這具孱弱身軀的最後一絲力氣,婦人暈厥過去。
周圍的好心人連忙上前攙扶,一片忙亂中,路乘突然注意到那被婦人抽打的玄武像後,站著一名青色衣衫、面容俊雅的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先前沒注意,對方雖也跟尋常路人一樣在旁安靜旁觀,但路乘總感覺對方出現得有些突兀,簡直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而且好像只有他一人有這種感覺,周邊所有人,包括他身旁的商硯書,都未對那青衣男人的出現有所疑慮,他們的視線甚至壓根沒看向過對方,唯有路乘,用一種略有些狐疑的視線不斷在男人身上打量。
像是察覺到他的注視,青衣男人轉過頭,對著路乘笑了笑。
路乘一驚,有種偷看別人被抓包的心虛,遮掩地扭過臉去,恰好那幾個攙扶著暈厥婦人的好心人從他這邊走過,人群一陣走動,為其讓路,就是這麽一瞬的擁擠混亂,等路乘再看向方才的位置,青衣男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第023章 顧今朝
“想不到玄武城的地動如此嚴重。”已經來到客棧安置下, 杜子衡卻還心有余悸,婦人的痛哭聲在耳邊不斷回蕩,難以忘卻。
“到底是何原因?”郭朝陽說, “既然以前都沒有地動, 如今頻繁地動,總得有個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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