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緊接著又聽到路乘說:“我幫你問問我師父,放心吧,區區邪祟,我師父隨隨便便就解決了。”
他說是要問問商硯書,但口吻又十分自信,仿佛料定商硯書一定會幫忙。
商硯書被蓋在書冊下的眉頭一擰,正在奇怪路乘怎麽會對他有這樣奇怪的誤解,又突然反應過來,他現在好像是個仙者,正道仙者,似乎確實不該對這種事坐視不理。
好麻煩……商硯書把臉上的書冊拿下,側頭問樵夫道:“你說的鬧邪祟的縣城,是哪個縣?”
“平安縣!就在山北邊!”樵夫連忙道。
“平安縣……”商硯書在腦內回憶了一下周邊的地勢輿圖,說,“那是玄武城的地界?城中縣令沒向府城上報此事?”
玄武城是一座城池的名字,卻又不止是一座城池,其更多時候代表一方勢力,是與承天劍宗,碧海閣,散修盟齊名的仙門四大勢力之一,其下還有大小勢力無數,但無論是規模還是人數都遠遠不及這四大勢力,當今世界已經沒有國家的概念,仙門替代了舊時的執政機構,他們會向依附於本門的郡縣百姓收取稅收,同時也會提供保護,平安縣是隸屬於玄武城的邊疆小縣,雖然地處偏遠,但鬧了邪祟,只要上報府城,玄武城無論如何都是該派人來管的。
“報了,縣令早在一個月前就將邪祟的事上報了,但不知怎麽的,府城一直沒有派人來。”樵夫說,“我兒子聽消息靈通的行商說,玄武城那邊好像也出了事,所以一時騰不開人手呢。”
“哦?”商硯書眉梢一挑,來了興趣,“玄武城可是有日曜月影兩位仙尊坐鎮的,能出什麽事情?”
他把腰間的碧玉蕭拿下來在指尖轉過一圈,以一種誇張到近乎玩味的語氣說道:“這兩位可是當年合力誅殺了前任魔尊劫火太歲的仙界英豪啊。”
“這……小人也不知。”樵夫居住的村落雖然也隸屬玄武城的勢力范圍,但這座仙者居住的都城對他這樣的山野樵夫而言太遠了,他從來沒去過,也壓根沒聽說過什麽仙尊魔尊,在他的認知裡最厲害的莫過於平安縣的縣太爺,以及眼前修為不知如何的仙師了。
“既然玄武城不管……”商硯書稍一思量,坐起身,義正辭嚴道,“邪祟害人,我輩正道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放心,我明日一早,就隨你兒子一同前往平安縣。”
“多謝仙師!”樵夫激動地連忙磕頭拜謝。
商硯書則迤迤然地坐在竹椅上,心情頗有些奇妙地想:風水輪流轉,以前都是別人在他面前念這套詞,今日他來念頌一番,倒也是仙風道骨,正氣凜然。
路乘在一旁看著商硯書說話時嘴角不自覺露出的那抹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的笑容,十年中第不知道多少次地感覺到有點陌生,他哥哥轉世後跟轉世前的變化真的好大,但他絲毫不懷疑自己找錯了人,畢竟天外鏡的預言不會出錯。
一切的改變都只是失憶的緣故,嗯,沒錯,一定是這樣。路乘堅定地想。
第006章 盜版與正版
翌日一早,商硯書如約帶著路乘下山,在樵夫家匯合後,與樵夫的兒子王富一起,駕車前往平安縣。
“仙師坐得還習慣嗎?要不要我放慢點速度?”王富坐在車前駕馬,回頭問板車上的商硯書路乘二人。
他的馬車並非是載人的廂式馬車,而是拉貨用的那種板車,雖然在縣裡做生意,日常的衣食不愁,但也遠遠沒到富庶的地步,因此家中只有這麽一輛經濟實用的板車,能拉貨也能載人,就是坐起來有些顛簸。
“無礙。”商硯書盤膝坐在顛簸的馬車上巋然不動,繡著墨色竹葉紋的月白衣袍迤於身前,頭戴雲紋玉冠,腰系一支碧玉短簫,俊美的面容溫和且謙遜,一副飄逸出塵的仙人模樣,與昨日的懶散截然不同,十年間他的真面目除卻最惡劣的那一部分都在路乘面前暴露得差不多了,但此刻下山面對外人,便又裝模作樣起來。
“好顛啊……”路乘揉揉自己被顛疼的屁股,委屈巴巴地問商硯書,“師父,為什麽我們不直接飛過去?”
當然是為了讓你受點罪。商硯書心裡這樣想,嘴上則冠冕堂皇地說:“不必急於去縣城,為師想趁此時間了解點事情。”
“仙師想知道什麽?”王富立刻道。
“邪祟一事的經過由來,越詳細越好。”商硯書道。
“那是一個月前的事了……”王富回憶道,在一個月前,平安縣發生了第一起命案,死者是露宿街頭的乞丐,且死時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因而初時並未引起注意,隻以為是暴病而亡,由差役將屍身搬走了事,但很快發生了第二起,這回是夜宿花樓的富商,因為嫌屋中悶熱出來透氣,卻一去不回,同伴出來找時,才發現其已經死在了花樓的後巷。
那富商是縣中有頭有臉的人物,縣令自然不會像上回一樣草草結案,特地派了仵作查驗,這一查便發現,這屍體外表骨骼完好無損,內裡的所有內髒竟是都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漿糊。
“聽說仵作剛劃開死者的肚皮,血糊就噴濺而出,碎得就跟家裡包餃子剁碎的肉餡一樣!對了,我還聽說,那碎肉中似乎還有什麽牙齒的印痕,像是被什麽東西生生啃咬嚼碎的!”王富雖未曾親眼得見,卻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然後呢?”商硯書對這駭人的描述反應平平,隱隱還有一種嫌棄其太過平淡的無趣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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