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路乘有些生氣了。
“就算他沒有不要你,那麽多天還沒找來,足以說明你師父很沒用。”男人微笑提議,“不要你那師父了,做我的徒兒如何?為師可比你那沒用的師父厲害多了,而且你答應後,這些點心都是你的,如何?”
他說著,還很有誠意地將一盤點心放到了路乘面前。
路乘垮著臉,方才還對這些點心饞得不行,此刻卻是看也不看,他抬起頭,正要大聲駁斥,但在第一次認真看向對方的臉後,他卻是突然愣了下,到嘴邊的話也隨之一轉,歡快道:“好啊~”
嗯?男人方才還很遊刃有余,逗樂閑聊般,此刻額角青筋卻是跳了一下,再開口時語氣變得無比和藹,和藹到甚至讓人有幾分毛骨悚然:“你答應得還真快啊——”
沒等他這句咬牙切齒的話說完,路乘就已經精準地往他懷裡一撲:“師父——”
猶如流浪的小狗終於找到了家,他在商硯書懷裡蹭來蹭去,蹭得商硯書都有些招架不住,叫停說:“好了好了。”
他把路乘微微拉開,摸著自己的臉說:“你怎麽看出來的?”
他用的可不是本相,而是法術變幻出的陌生面孔,衣物也跟之前穿的不一樣,他自問沒什麽破綻,但路乘卻好像一下就識破了。
“什麽怎麽看?師父就是師父啊!師父變成什麽樣我都認得出來!”路乘其實也沒有什麽認人技巧,只是在跟一個人相處很久後,會有種冥冥中的感覺,就像無論怎麽樣,他都能認出哥哥一樣。
雖然其實第一次見到商硯書的時候,路乘好像並沒有那種靈魂被觸動的感覺,但是不重要,一定是因為他哥哥轉世的緣故!反正他是跟著天外鏡的指引一路找來的,不可能認錯人!
路乘答得分外理所當然,商硯書聽著卻是一陣難以形容的奇妙,他假身份眾多,即便是在魔域共處數百年的屬下,也未必能認出,他每次玩這種扮演遊戲,暴露身份大多是他玩得倦了,主動使然,但路乘卻好像不論如何,都能認出他,就像那夜保證的那樣,碧落黃泉,苦海盡頭,他都會找到他,奔他而來。
“愛徒啊——”商硯書將人摟在懷中,貼蹭著路乘的臉頰,這幾日找人的煩躁和惱火盡數被此刻的愉悅取代。
“為師都有點舍不得離開你了呢。”他似假似真地說。
“為什麽要離開?”路乘立刻把商硯書的袖子抓緊,一副擔憂恐慌狀。
自然是因為,遊戲遲早是會結束的。商硯書從不覺得這段師徒關系會長久,本就是一時興起的遊戲,難道他要跟路乘玩一輩子嗎?等遊戲結束,他可是要在路乘面前現出真面目,再給這傻徒兒一個狠狠的教訓,來發泄他這些年在路乘這兒受的氣的。
正常人大抵會覺得聖獸麒麟很珍貴,尤其這還是隻實力不強好控制的小麒麟,即便不殺了剝皮煉寶,栓在身邊做個豢養的使役獸也不錯,但商硯書的思維邏輯向來跟正常兩字不太搭邊,他才不管什麽聖獸不聖獸,珍貴不珍貴,他行事隻憑喜惡,路乘惹了他,自然該付出代價,而劫火太歲要的代價,往往都很血腥殘忍。
不過,這是商硯書以前的想法,現在……
商硯書看著因他不回答、眼中不自覺開始聚起淚光的路乘,笑吟吟說:“愛徒不想為師離開?”
“嗯!我要跟師父一直在一起!”路乘的眼睛猶如打花的荷包蛋般,忍耐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害怕大哭,“師父——”
“你不要走——!”路乘往商硯書懷裡一撲,淚水混著臉上沾的泥塵一起抹到對方衣袖上。
商硯書向來是有點潔癖的,此刻被路乘抹的滿身泥點,卻絲毫不見惱意,隻回擁住對方,用一副大發慈悲的語氣說:“愛徒那麽不想為師走的話,為師也不是不能考慮下。”
“不行!不許考慮!你就是不許走!”路乘一邊哭得淚眼汪汪,一邊還很霸道地放話。
“好吧好吧。”商硯書似乎很勉為其難,但眼角眉梢的愉悅歡欣卻是藏也藏不住。
雖然商硯書答應了,但路乘的淚水卻還一時無法止住,又哭了一陣,最終在商硯書的點心攻勢下,才抽抽噎噎地慢慢停住。
填飽了肚子,師徒兩便離開茶攤,商硯書撤去了變幻面容的幻術,也重新換了身乾淨的仙風道骨的白衣,再用法術把路乘那身泥汙洗去,同樣換了乾淨衣服後,師徒兩便沿著河道往玄武城走。
“師父——”路乘走兩步就不肯走了,他拉著商硯書的袖子,“你背我。”
他理所當然到甚至不是詢問,而是直接要求。
“為什麽?”商硯書眉梢一挑。
“因為我好累。”路乘一副指責語氣,無論是三天的趕路還是之前的大哭都是很消耗體力的,他會那麽累完全都是商硯書的錯。
“怎麽就是為師的錯了?”商硯書莫名道,路乘剛才哭確實是他搞出來的,但是趕路難道不是路乘自己在風翼船上睡著的原因嗎?說起來他這三天找人也是費了很大一番功夫呢,要問責也該是他問責路乘,害得他連玄武城的那場好戲都錯過了。
“要不是你那天下午有事出門,我怎麽會走丟呢?”路乘振振有詞,惡馬先告狀,“所以都是你的錯,是你把我弄丟的,你要負責!”
商硯書眉梢又是一挑,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路乘敢跟他這麽胡攪蠻纏,還膽敢讓他背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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