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自己解決一下吧。”他冷淡道。
“你不管我了嗎?”路乘一副不敢置信狀。
在遍地都是仙草仙果的涿光山裡,他哥哥尚且會守著他按時吃飯,幫他摘那些他自己夠不到的果子,在他犯懶不想起床時更是會把新鮮的草果遞到他嘴邊,而在這貧瘠的人間,果子是酸的,草是澀的,只有人類加工烹調過的那些食物路乘可以勉強入口,可他一不會做飯,二也沒有買食材的錢,即便一路過來有人施舍,過的卻也是饑一頓飽一頓的貧苦日子,本來以為找到他哥哥就好了,結果他哥哥竟然不管他了?
雖然早就知道他哥哥轉世後不會記得自己,但驟然感受到這種落差,路乘還是一下變得很難過,神情也變成淚眼汪汪的受傷狀。
因為路乘的控訴和受傷太過理所當然,商硯書又是一愣,開始回憶那些仙道宗門收徒時到底會不會管飯,好像還真的管,那些仙門會給那些還沒辟谷的低階弟子專門配備一個膳堂,他們這個今天才創立總共就兩人的門派自然是沒什麽膳堂的,所以,為了維持師尊的人設,他還得親自管徒弟的飲食?
養徒弟怎麽那麽麻煩,跟他一開始想的完全不一樣。帶著路乘去山下最近的縣城吃飯時,商硯書又一次忍不住想,尤其路乘在他旁邊一會兒“師父師父,我要吃這個”,一會兒“師父師父,我要吃那個”,想到路乘一天要吃三頓,頓頓都得他照顧時,那種不耐煩的情緒簡直直線飆升。
“嗝。”路乘已經吃得肚皮溜圓了,卻還晃著商硯書的手說,“師父,我還想買份綠豆糕帶走。”
“去吧,把你晚上要吃的也買上。”商硯書勉強壓下心中的不耐煩,維持著清冷淡漠的語調,給了路乘一些碎銀。
熬到築基就好了。他在內心勸慰自己,他當年築基隻用了一年,不過一年的時間,忍一忍就是了。
但是回到竹屋後,剛剛教了幾個字路乘又開始喊累,攤開四肢往竹榻上一躺就準備挺著自己溜圓的小肚子睡午覺,商硯書不免懷疑起自己對這白撿的徒弟的修行進度的預估,一年夠嗎?
不行!不夠也得夠!商硯書忍不了一年以上,事實上他現在已經忍不了了,裝了半天的清冷師尊面具在此刻已然開始崩裂,他拎貓一樣拎著路乘的後領把人從竹榻上提溜到自己眼前,他心內惱火,語氣反而比平常更加和藹:“累了就先不學習字了,來,為師直接教你如何修行。”
說著,也不管路乘的意願,直接以五指覆上對方的額頂,將自己的靈力灌入對方體內。
注靈灌頂確實是一種修行的捷徑,只是一般不會有人願意損耗自己的修為幫他人提升,且這種外力得來的修為總歸不如自己穩扎穩打修行出來的穩固,而且對於毫無修行根基的人來說,他們的經脈驟然承受這樣多的靈力衝擊,即便是提升修為的好事,卻也在過程中會因為經脈過載而導致疼痛難忍。
這就是商硯書要的,他不在乎路乘的修為穩不穩固,也不在乎自己損耗這一丁半點的靈力,他隻想讓路乘吃點苦頭。
但出乎意料的,他以如此磅礴的靈力灌入路乘體內後,路乘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反倒打了個哈欠,順勢抱住他的手臂,靠在他懷裡歪頭睡了。
……睡了?商硯書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要是個普通人,承受這樣多的靈力肯定得經脈劇痛,但路乘不是個普通人,或者說他就不是個人,因為本身修為就差的緣故,致使他變出的人形看起來也就像個有些許靈力天賦的普通人一樣,有一點天生的靈力,但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不過修為再差,到底骨子裡並不真的是人,神獸的體魄和經脈強度都是遠勝於人類的。
更何況,注靈灌頂這種修行捷徑路乘其實並不是第一次用,早在他幼時,路麟就用這種辦法幫助路乘啟蒙智慧,學習人語了,當然,路麟每次注靈時都很注意度,不會讓路乘感覺疼痛,而且也會控制間隔,讓路乘修為穩固下來後才開始下一次,也因此,路乘對這種注靈灌頂的修行方式非常適應和熟悉,甚至還有幾分懷戀,他往商硯書懷裡又拱了拱,就像依偎著大貓的小貓,睡得格外安詳。
商硯書眼神閃了閃,盯著呼呼大睡的路乘端詳片刻,又伸手搭在路乘脈門上探了探,沒覺出什麽異常。
不過……據說有些上古種族有種特殊傳承,變化出的偽裝即便渡劫期的強者也無法窺破,當然,也有天賦異稟的人族,天生經脈就強韌,能夠承受遠勝於常人的靈壓。
商硯書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沒有過於糾結這個問題,畢竟在他的遊戲劇本中,徒弟的身份其實並不重要,因而路乘開頭編的那套漏洞百出的來歷說辭,他也並沒有戳穿,不過是一時興起的遊戲,路乘姑且那麽一編,他也就姑且那麽一信,就像他編起門派師承時,也是如此的潦草隨意。
雖然玩了這大半天,商硯書已經有了許多的不耐煩,但他也不想隨便放棄,畢竟半途而廢太丟臉了,因此在路乘睡了沒一會兒後,就把人叫醒。
“白日懶睡,拜師時說的勤勉刻苦都忘了不成?”商硯書重新戴上清冷師尊的面具,嚴厲訓斥道。
“哦……”路乘不情不願地起床,心裡難過地想果然還是不一樣了,以前他哥哥從來不會逼迫他修煉的,也不會用這麽嚴厲的語氣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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