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玄武城很大,好吃的也很多,但待了那麽些天,路乘也有些吃膩了。
“應該快了。”商硯書估算了一下,又說,“為師今天有事要出門一趟。”
“我也去!”路乘立刻要來拉商硯書的手。
商硯書卻道:“為師有正事要辦,不能帶你,你在這裡等為師,乖,等為師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不要。”路乘撇著耳朵,“你上回就是這麽說的。”
然後他就一覺睡丟了,差點變成一隻流浪小馬,而商硯書說要帶給他的吃的,自然也是沒吃到的。
“那是因為你亂跑。”商硯書沒好氣道,他當時可是特地繞到城東去買路乘要的春生海棠糕的,結果一回來人就不見了,等三天后找到人時,他之前買的糕點也早已變質不能吃了。
“你不走我怎麽會亂跑?”路乘胡攪蠻纏,抱著商硯書的胳膊不撒手,“帶我去帶我去——”
“不行。”商硯書很堅決。
“為什麽?你是不是要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路乘說。
商硯書知道路乘是在胡說八道,就像和離一樣,這家夥就是喜歡亂用詞語,但是,路乘這回某種意義上倒是說對了,他確實是要去做見不得人的事。
“怎麽可能?”商硯書道貌岸然地否認,他拍拍路乘的腦袋,“聽話,為師去去就回來了,而且你不是有鈴鐺了?若是遇上什麽事找不到為師,你搖一下鈴鐺就是了。”
路乘還是很不情願,但他也知道,商硯書應該是鐵了心不會帶他去了,於是退而求其次道:“那你要給我帶好吃的。”
“自然,愛徒想吃什麽?”商硯書笑眯眯的,因為路乘的懂事退讓而變得很好說話,但在路乘一口氣報了十來個點心名且看樣子還要繼續報下去後,他的額頭再次浮起青筋,打斷道,“夠了!不許一次吃那麽多!”
“那就這些吧。”路乘也覺得似乎差不多了,他再次叮囑道,“你要早點回來喔。”
說著,還巴巴地抱住了商硯書的手,試圖用可憐攻勢讓商硯書回心轉意。
這點裝可憐的小伎倆,擱以前,商硯書大概會完全不為所動,現在,他仍然大部分是不為所動,但似乎又有那麽一些微的短暫意動,讓他真的設想了一下帶路乘去的可能性,只是他要去的地方是魔修據點,他有些事要跟伏見交代,那地方那麽多魔修,大部分長得就不像好人,個別的還因為修煉的詭異功法而長得奇形怪狀的,他難道要對路乘說這些人都是在演戲,穿的都是戲服嗎?
路乘還真可能會信,但是萬一穿幫的話好麻煩,算了算了,還是把他留這兒吧,自己早去早回就是了。
因此,商硯書最終只是愉悅也堅定地把手抽出來,說了句“知道了”,便獨自走了。
路乘躺在客棧二樓的房間內,撥弄了一會兒胸口掛著的鈴鐺,又四肢攤開,在床上滾了幾圈,最後把窗戶打開,趴在窗邊,像只等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樣巴巴地等著商硯書回來。
雖然商硯書其實才走了半個時辰,但路乘真的好無聊啊,他無聊到都有點懷戀跟郭朝陽吵架拌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無聊過度出現了幻覺,路乘恍惚間好像真的聽到了郭朝陽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但他順著聲音看向街對面的茶水攤,發現說話的只是個跟郭朝陽音色有些相似的陌生男人。
“這蘇寒雲當真是道貌岸然人面獸心的偽君子!他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男人話音剛落,身旁的人便紛紛附和:“就是就是!堂堂一城之主竟做出這等卑鄙無恥之事,玄武城的臉面都被他丟盡了!”
又在說這件事。路乘心想,雖然今天已經是蘇寒雲自盡的第十日,但大街小巷上人群談論最多的還是此事,而且談及時多是這樣的斥責鄙夷口吻,更有甚者直接破口大罵,用盡一切汙穢詛咒字眼。
其實玄武城各項法規條例中,有一條近年新立的法律是禁止隨意談論城主,辱罵自然更是不行的,違者會被直接捉拿下獄,且刑罰相當嚴苛,幾乎相當於殺人放火那樣的大罪了,這也是之前眾人即便對蘇寒雲多有不滿,卻也不敢隨意談論的原因。
路乘原本以為這法條是蘇寒雲自己立的,畢竟歷代城主中也只有蘇寒雲名聲這樣不佳,但後來發現頒布法條的人原來是顧今朝,時間也正是在十年前,蘇卓羽那件事發生,蘇寒雲被眾人指責太過狠絕無情之後。
不過在蘇寒雲跟魔修合作一事暴露,身敗名裂的眼下,這法條卻也是名存實無了,大街小巷幾乎天天都有人在談論辱罵蘇寒雲,有玄武衛路過聽見,也不管不理,想來即便是玄武城內部,也對蘇寒雲的行事有所不滿吧。
路乘在樓上聽了一會兒,想把窗戶關上,他對蘇寒雲的觀感跟旁人不太一樣,談不上多喜歡,但也不想聽旁人這樣罵他,不過他正在關窗時,一個無意的抬眼,恰好見到正下方的街道上,一抹似乎恰好路過此處的青衣身影。
是他。路乘耳朵一下撇了下來,轉身就往屋外跑,“蹬蹬蹬”地跑下樓梯,追到對方身側,也不管這是人來人往的大街,開口就是質問:“那天我在風翼船上睡著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雖然是問句,但路乘心裡幾乎已經認準了是他,不會有旁人了,那夜只有他和男人在碼頭邊,他一覺起來睡到風翼船上,一定跟男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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