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一匹小馬的重重有賞是指什麽,但再不還手,魔修就要被揍成豬頭了,因而心下一橫,手中幻化出兩柄弧形利刃,與兩名魔甲衛兵互鬥起來。
而路乘趁雙方激鬥的功夫,撒開蹄子就往外跑,這回跑出三丈遠後,身後沒有響起緊隨而來的腳步,魔甲衛兵想追,卻被魔修給拖住了,路乘心下一喜,正覺得此計可行,就迎面撞上了一具堪稱銅牆鐵壁的堅硬又高大的傀儡身軀。
在甩掉那兩名魔甲衛兵後,附近站崗的隊列中竟是又走出兩名魔甲衛兵,替代了先前兩人跟隨路乘的職責。
路乘撞得淚花都要出來了,於此刻,終於發現這所有的魔甲衛兵都是聯防一體的,除非他能一口氣把殿中數千名魔甲衛兵全部解決,否則絕對甩不開他們。
這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因而路乘灰溜溜地選擇回頭,徹底放棄了逃跑這一想法。
他往回走時,全然沒想起正被數名魔甲衛兵圍毆的倒霉魔修,也全然不知道在今日之後,一則“少主看起來純良無害,實則性格跟尊主一樣惡劣可怖,只因多看了他一眼,就被他揍成豬頭”的謠言即將隨著魔馬之名一起傳遍魔域。
魔宮正殿。
商硯書坐姿松散,在殿中王座上百無聊賴地聽伏見匯報魔域各部的動向,他展開一封據說是殷槐送來的書信,大略掃過一眼,便看到無數肉麻的字句,殷槐在信中聲淚俱下地向商硯書表述了一番自己的忠心和受製於蕭放不得不從的不得已,以及痛罵蕭放的可惡,並發誓會與商硯書裡應外合將其除去,助尊主再度一統魔域。
他閱讀的時間比平常稍久,伏見似乎有所擔心,忍不住出言道:“殷槐不過是在兩頭下注,他定然在蕭放面前也是這般說辭,只要尊主在與蕭放的爭鬥中稍落下風,他立刻就會反咬一口。”
“這樣說,你倒是對本尊忠心耿耿咯?”商硯書漫不經心地抬眸,伏見本想立刻表態,卻在對上商硯書的視線後,心中一緊,低下頭去,不敢再出聲。
商硯書哼笑一聲,無論是殷槐還是伏見,其實都是一樣的,魔域中從來沒有忠心這種東西,只有威脅控制,以及在絕強實力下生出的不敢違逆的恐懼,伏見追隨他不過是因為沒得選,蕭放容不下他,否則此刻也一定作壁上觀,等自己和蕭放鬥出個高下後再來站隊,而即便他一統魔域,再次如以前那般成為萬人之上的魔尊,但只要他稍微露出些許弱勢,往日對他言聽計從的下屬立刻就會如聞到血腥味的狼群一樣,對他露出獠牙。
商硯書在魔域出生,也在魔域長大,對這些背叛與謊言倒也司空見慣,但是在這背叛與謊言中待久了,卻也著實無趣。
可正道仙門之中同樣也有這些,他活了這麽些年,看過這樣多的人,深知什麽仙門魔域都是一樣的,仙修魔修,歸根結底,都是人而已,是人就會有謊言,是人就會有背叛,區別無非是一者更加道貌岸然,善於偽裝罷了。
只有路乘,只有他那愛徒,是那樣純粹,在說著無論碧落黃泉苦海盡頭,都要來找他時,堅定得便彷佛亙古不變的日月星辰,不會因任何事移轉,雖然商硯書現在知道路乘是弄錯對象了,他說的這些話其實都是對裴九徵說的,但他仍不願放手,就算是搶,也要把對方搶來。
他此刻看著手中信紙上那些肉麻話語,倒也不是真的相信了殷槐的忠心,只是忍不住想這若是路乘寫給他的道歉信就好了,那他一定立刻原諒對方,只可惜他這不聽話的徒兒只會給他寫和離信,且字還寫得那麽難看。
商硯書五指握起,掌中信紙便在劫火中化成飛灰,他正要繼續聽伏見匯報,卻又見殿門處出現一抹白色帶毛的身影,眸光霎時一亮,松散的坐姿也隨之興奮坐直。
“空花獄和蝕骨獄雖仍在蕭放掌控下,卻也人心浮動,只要尊主如在劍宗那般再親自出手一回,必然能一鼓作氣將……尊主?”伏見發現商硯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沒在聽自己說話了,隻眸光發亮地看著他身後。
伏見轉過頭,便見到了那匹魔域少主邁著四蹄“噠噠”地走進殿中。
他一時靜默,雖然他帶頭呼其為少主,但他其實跟其他人一樣,對商硯書把一匹馬當愛徒的舉動百般不能理解,事實上,他連劫火太歲竟然會收徒弟,還對徒弟這樣在乎這件事就很不理解。
說來,之前在玄武城商硯書就有過一個徒弟,在對方走丟了後還大肆尋找,不過在瀛洲之後,商硯書就沒再提過要找徒弟了,卻緊跟著去劍宗搶了匹馬來當徒弟,而商硯書遇到這匹馬的時間,好像也正是在瀛洲之時……伏見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但他什麽都沒說,只在商硯書示意下識趣地退去。
“愛徒來找為師?”商硯書將殿中閑人屏退,正要把路乘抱過來擼毛,卻發現自己還沒動作,路乘就已經主動湊過來,往他身上蹭了蹭,還配合地趴臥到他腿邊,抬手就能擼到的位置。
商硯書眉梢一揚,滿臉都寫著意外。
這匹小馬昨晚還鐵骨錚錚誓死不從,怎麽今日就突然轉性了?
路乘自然沒有突然轉性,只是在發現逃跑不可能後,他決定轉換策略,來硬的肯定不行,他打不過商硯書,所以只能來軟的,正好,他聽過人類的三十六計裡,有一記名為美人計,此計看似平平,卻著實厲害,在以前人間尚有國別之分的時候,許多厲害的君主都中過招,甚至因此滅城亡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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