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金光徑直飛到他們身前,並在商硯書面前停下後,路乘終於確認,這就是劍宗的信劍,他催促著將信劍接住,正用神識閱讀裡面內容的商硯書:“說了什麽說了什麽?”
商硯書眉頭微蹙,簡短答道:“路麟的進度比我們想象的要更快,恐怕再過三天,他連通地眼的大陣就建成了。”
“三天?!”路乘驚叫。
塵世鏡眼下連影子都沒有,光音天經殘卷的搜尋進度好上一些,根據商硯書這幾日接到的下屬傳來的消息,魔域和仙門都得到了一些跟殘卷有關的線索,只是線索歸線索,距離將它們找齊仍然相當遙遠,三天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過仙門發動了一次襲擊,將大陣毀去了一部分,為我們又掙得了五日的時間,代價是數名精銳折損。”商硯書又道。
“數名精銳折損……”路乘的棉花耳朵倒伏下去,“我哥哥……殺了他們?”
“沒有。”商硯書在路乘腦袋上摸了摸,又手動把路乘的耳朵立起來,“他用陰翳吞噬了他們,像那些魔修一樣,他們現在大概已經成了路麟的傀儡。”
路乘心下稍松,雖然被陰翳吞噬在旁人看來也很糟糕,但只要他能找齊光音天經的殘卷,他就可以淨化陰翳,將路麟帶回來,這些被吞噬的人同樣。
一切都還有挽回的余地,路乘重新振作,催促說:“我們繼續找塵世鏡吧。”
五天的時間比三天稍寬裕一些,卻仍然很緊迫,即便他們立刻就能找到塵世鏡,但去四方搜尋也需要時間,是以眼下一刻都不能再耽擱。
商硯書本也打算繼續搜尋,但忽然又抬頭看向遠方的天空,在那裡,星辰月色俱都隱去,陰雲和龍卷在凝聚,這是雪暴將起的征兆。
在這極寒的昆侖山脈中,雪暴對凡人是致命的,但對於商硯書而言則完全無所謂,他的劫火能夠瞬間將一座山峰上萬年不化的凍土溶解,即便不馭使劫火,單用靈力護在周身,也能將這些刮骨的風雪隔絕。
之前幾日的搜尋中也不是沒起過風雪,他基本都是這樣做的,但此刻,他卻是停下來,一副若有所思神情。
“怎麽不走了?”路乘問。
“在那則傳說故事中,孝子遇到塵世鏡的山谷中春意盎然,鳥語花香,但昆侖山上積雪終年不化,按理說是不會有這樣的地方的,即便因為一些意外因素生成了,它也該非常顯眼,我們已經走過大半山脈,不該一點蹤跡察覺不到。”商硯書說。
“對啊,為什麽呢?”路乘冥思苦想一陣,突然生出一絲靈感,他叫道,“秘境!那處山谷應該是一處秘境!”
如此,谷中的風貌才會跟外界全然不同,且還難以發現。
“不錯。”商硯書讚賞地摸摸路乘腦袋,他一開始便意識到,如果傳說是真,那麽塵世鏡所在的地方,大概率是一處秘境,不過秘境的出入口仍然有跡可循,秘境是另一重空間,它的出入口也就相當於連通兩重空間的通道,因而大多數秘境的出入口都會有特殊的空間波動,商硯書之前設計的搜尋陣法就是針對這一點。
但這幾天走下來,在搜尋范圍覆蓋過大半山脈後,他卻仍然一無所獲,商硯書不由重新思索,也許這重秘境比他想象的要更特殊,只在極為特殊的條件下才會顯出蹤跡,那麽是怎麽樣的特殊條件呢?
遠方將起的雪暴為他帶來了靈感,商硯書對路乘道:“孝子遇到塵世鏡之前,遭遇過雪暴,凡人遭遇這樣極寒的雪暴必然九死一生,人在瀕死之際,常常容易神魂離體,誤入一些奇妙的空間,就像人世也常有人在病重時魂遊地府病愈後又平安歸來的故事,或許,這種死生一線的絕境才是前往塵世鏡所在秘境的真正條件。”
“有道理……”路乘說,“可是你又不怕雪暴,要怎麽達成這個條件呢?”
“撤去靈力便是。”商硯書說著,撤去了周身一切抵禦風雪的靈力防護,甚至身體中常年在經脈中流轉,保證其寒暑不侵的靈力,也被他強行封印住了,他眼下跟個真正的凡人無異。
路乘立刻感覺到了商硯書體溫的變化,雪暴尚未至,但光是這雪山上的寒意,也讓隻著一身單薄衣衫的商硯書身體一下變得冰涼,他搓了兩下被凍得發白的手指,在掌心哈了下氣,笑道:“倒是有幾百年沒曾體會到霜凍的感覺了。”
“你沒事吧?要不要加件衣服?”路乘擔心道。
商硯書沒有拒絕,因為他想複製孝子曾經的經歷的話,那他就該把自己當成一個凡人,凡人進這樣的雪山,自然是要穿厚衣服的。
他從乾坤袖裡找出一件稍厚些的外衣披上,這讓他體溫回升了一些,卻也有限,因為商硯書的乾坤袖裡並沒有真正意義上能夠保暖的棉衣或皮衣,修士大多如此,挑選衣服只看款式,從來不管冷熱,更何況是以劫火聞名的魔尊呢。
目前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商硯書稍微適應了一下,便再次上路,遠方雪暴已經聚集成型,雪塵飛卷,如一堵橫立在天地中的白茫茫幕牆,遮天蔽日排山倒海而來,他卻不找地方躲避,隻徑直向其走去。
暴雪以每個時辰數百裡的速度高速行進,而在肉眼便能觀測到的這點距離,它肆掠到來只需要數刻而已。
氣溫越降越低,風雪漸大,商硯書裹緊外衣,體溫卻還是不住降低,肢體凍到麻木時,他沒有再強撐,而是如故事中的孝子那般,尋了處避雪的石塊,躲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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