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上, 在商硯書的臂彎懷抱,一下一下的輕柔順毛撫摸中,他很快就睡著了,還睡得異常香甜, 果然他還是更喜歡窩在別人懷裡睡, 這有一種小被子替代不了的安全陪伴感,甚至在清晨醒來時,他還下意識地在對方懷裡蹭了蹭。
只是, 夜裡抱著他睡的明明是商硯書,此刻耳旁響起的卻是裴九徵的聲音。
“該起床了。”裴九徵坐在床邊, 摸著小馬主動蹭過來的腦袋,眉眼溫潤, 嗓音輕柔。
嗯?路乘耳朵抖了兩下,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真的是裴九徵而不是商硯書時, 有一刹那的恍惚, 難不成一切都是夢嗎?昨晚根本沒有人抱著他睡?
“聽新洲他們說昨夜你房間有些踢踏的動靜,是做噩夢了嗎?”裴九徵垂眸與呆呆看著自己的小馬對視。
原來不是夢。路乘這一刻清醒些了, 也意識到商硯書昨晚確實來過, 只是大概在天亮他還未醒時就已經走了。
雖說對商硯書還是有幾分害怕,但路乘頂多是想躲著點對方, 並不想讓哥哥替他出頭去為難對方,因而昨天他沒有向裴九徵告狀,此刻也只是點點頭,認下了這個借口。
哥哥你沒聽到嗎?路乘又用蹄子比劃,抬頭問裴九徵。
盧新洲他們昨夜宿在客棧的一樓,離路乘這裡隔著好幾間房,他們尚且能在入定時注意到這房中異樣的響動,與路乘一牆之隔的裴九徵卻一無所覺,路乘自然知道是因為對方在房中布了防止打擾的禁製,他此刻問這個問題,其實問的也是裴九徵這樣做的原因。
“我經脈中靈力有些運行不暢,昨夜布了結界想要專心梳理下,也就沒聽到外界的響動。”裴九徵目露歉意。
原來是這樣。路乘信了,就像他以前無條件信任商硯書一樣,他此刻也無條件信任裴九徵,雖然渡劫期還會靈力運行不暢這件事,在旁人看來其實很匪夷所思。
“你下次再做噩夢,或者夜裡一個人感到害怕的時候,可以直接用這枚小劍喚我,這樣即便我在結界中也會有感應。”裴九徵演示了一下如何在不激發小劍中蘊藏劍氣的情況下將其啟用。
知道啦。路乘開心點頭,他就知道哥哥對他最好了,雖然夜裡不能與人同宿的習慣無法克服,卻寧願不睡也要陪他。
他在裴九徵懷裡貼蹭一陣,然後跟著其一起下樓,帶著盧新洲等弟子,前去縣衙與碧海閣的人匯合。
此行前來明面上的目的是為尋找麒麟,但麒麟的消息真真假假,難以得證虛實,裴九徵前來的真正原因也並非是這則虛實難辨的傳言,而是這傳言出現的地點是南部瀛洲。
蕭放想控制陰翳的力量,因而選擇了與顧今朝合作在玄武城的地眼中暗中實驗,但他隻選擇了玄武城嗎?其他三方地眼是否有同樣的隱患?
這是仙門所擔憂的,即便他們的都城並不像玄武城那樣直接建立在地眼之上,但一但發生像玄武城那樣的災禍,被波及只是遲早的事,因而玄武城之變後,包含承天劍宗在內的另外三大仙門,都派人查探了各自領地內地眼附近,是否有魔修出沒的痕跡,亦或者任何異動征兆。
地眼雖在不可達的幽冥地下,但地眼中出現變故時,地上往往也會生出異狀,就像玄武城頻繁的地動,三大仙門探查的結果是一切如常,卻也並不能叫人完全放心,畢竟沒有真正到達地眼處,其實很難確認其內部真的安然無恙。
然而死生界限難以跨越,普天之下,或許唯有渡劫期的裴九徵可以一試,可即便是他,也需要做相當多的準備,需要耗費許多的靈力,所以他當初在玄武城時明明懷疑顧今朝有問題,疑心地眼中有所變故,卻也沒有直接前去查看,因為在明知城中有內鬼隱患,魔修隱藏的情況下,耗費如此多的精力前去地眼是很不明智的,先不說過程是否會有人破壞,即便成功,在消耗如此多的靈力後,若是魔修趁虛而入,他又是否能夠成功對敵呢?不若將計就計,假意離開,引城中一眾魑魅魍魎在自覺安全後主動暴露。
眼下讓裴九徵挨個去三處地眼中查看同樣也是不現實的,他沒有那樣多的精力,因此三大仙門只是在地眼周圍加強了防衛,並未再做更多的舉動。
而在眾人警戒蕭放的下一次行動時,身為朱雀地眼所在的瀛洲島突然傳出了麒麟現世的傳言,仙門都在尋找麒麟,可各方掌門盟主聽聞此消息,第一時間生出的卻並非欣喜,而是不解的疑心。
麒麟已經消失百年,為何會突然現世,且恰好在瀛洲島呢?
若說是聖獸察覺了人間的變故,像百年前一般前來人間淨化陰翳,那也該直接去玄武城才是,而且瀛洲島上這隻麒麟,雖說已經有多人目擊,外貌似乎跟百年前一般無二,但就像劍宗弟子們在來時探討的那樣,其表現出的神跡其實跟百年前現身時有些不符。
整件事堪稱疑點重重,隨行的弟子們不知道,但裴九徵卻早已與閆柏濤在書信中溝通,他們此行前來,麒麟自然是要找,真正的要務卻是確認朱雀地眼安然無恙。
來之前碧海閣就做了許多準備,在昨日與裴九徵會面商議確認了一些最後的布陣細節後,今日,裴九徵將和閆柏濤一起,前往朱雀地眼所在的火山島,火山島島如其名,島上有一座休眠的火山,而朱雀地眼的位置正在這火山之下,閆柏濤會帶著幾名碧海閣弟子同行,屆時會與弟子們一起在火山口周圍布陣,助力裴九徵突破死生界限,前往地眼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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