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隻為裴九徵而來,你們交出裴九徵,我們自會離開。”殷槐道。
“本尊向你們允諾,可以不動劍宗上下分毫。”蕭放也應和道,他的目光緊盯著被孟正平護在身後的裴九徵,猶如興奮嗜血的狼,“只要師尊你肯乖乖跟徒兒回魔域。”
“不行!掌門,絕不能讓他們帶走師叔!”聞言,立刻有被蠱蟲所製的弟子叫道。
“就是,我劍宗上下豈有貪生畏死之輩?又豈可為了苟活而讓師叔受此奇恥大辱?!”
“我寧死,也不願做魔修鉗製師門的把柄!”有激進者,竟是想直接橫劍自刎以明其志,幸而被旁側的盧新洲及時攔下。
“師兄。”在這一種義憤的發言中,也有一道格格不入的虛弱嗓音響起,裴九徵抹去唇邊血跡,走到孟正平身側,以只有兩人聽到的音量低語,“弟子年輕衝動,行事可以無所顧忌,隻憑一腔熱血,師兄是掌門,卻該有顧忌考量,劍宗數百年基業,上萬名弟子,豈可因我一人毀於一旦?留得青山在,他日你們方能殺入魔域中,為我雪恥。”
“師弟!”孟正平目光一震,還未說話,裴九徵竟是已經徑直向魔修那一方走去。
他下意識地要攔,但殷槐同時威脅地捏動法訣,蠱蟲振翼的嗡嗡聲在孟正平耳中微小又巨大地震動著,竟是讓他一時僵立在地。
若是只有他一人,他定然不會有任何猶豫遲疑,一條性命而已,舍了便是!但如裴九徵所說,他是一派之長,弟子,宗門,皆是他要護佑擔負的責任,是不可以為任何一人而任性行事的。
孟正平有這樣多的顧忌,但有人卻沒有,在兩方對峙,裴九徵緩步走向魔修一方的廣場中央,突然有一道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響起。
路乘從遠方跑來,他不管那無數凶神惡煞的魔修,不管猶疑不決的孟正平等人,他眼中只有他哥哥!
蕭放全部心神都在逐漸向自己走近的裴九徵身上,他前所未有的興奮,面孔上的魔紋前所未有的扭曲,竟是一時沒注意到這道馬蹄聲。
但殷槐注意到了,他至今未跟路乘正面遭遇過,此刻驟然見到一匹小白馬跑來,腦內只有莫名其妙,不過看那白馬奔跑的方向,像是要來攪局,於是隨手揮出一道黑氣。
雖是隨手,卻也是化神期的一擊,路乘瞳孔一縮,察覺到危險,也不顧暴露身份,立即想用光音天經抵擋,可此刻用起時,方才發覺剛才為了衝擊鈴鐺上的禁製耗費了太多靈力,竟是一時難以為繼了。
他瞳孔睜大,看著黑氣徑直向自己襲來,裴九徵似有所覺,側目望去,他本已經力竭,但此刻手指卻是輕微抬動兩下,在他有所動作前,卻先有一股可怖靈力威壓從雙目害怕閉起的路乘周身朝外蕩開,將黑氣頃刻衝散。
也是同一刻,路乘努力了半天都沒有衝破禁製的鈴鐺上,符文在瞬間溶解破碎,清脆的鈴音在殿前廣場上輕輕蕩響。
這是……殷槐驚疑不定,他看得分明,方才那一擊甚至不是法術,僅僅是外放的靈力威壓,但是世上怎麽會有這般恐怖的靈力威壓?而且這樣恐怖的靈力威壓竟是來自於一匹馬?
不,不是馬!殷槐又突然意識到什麽,抬頭看向空中。
蕭放同時有所察覺,眯眼看向上空。
其余人也陸續感應,無論是魔修一方,還是劍宗人等,在此時此刻,俱都抬頭,在眾人的視線中,原本懸於空中的太極劍陣內,竟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縷微小的火光,那火焰不是明豔溫暖的亮色,而是陰沉可怖的黑紅。
黑紅的火焰灼燒著附近的靈力劍光,那蘊含森然殺意讓蕭放都不由得忌憚止步的殺陣在此刻竟是如脆弱的紙張般,被黑火不斷吞噬,幾乎只是轉瞬之間,劍光盡數消隕,黑紅的火光卻仍不停止,以其無比暴虐的威勢,繼續向四方席卷。
陰雲也被火光點燃,星光隱去,猶如火焰的大幕在穹宇上鋪開,天地間一片黑暗赤紅,眾人滿目所見,竟是除了燃燒的黑火,再無其他。
對於年輕的劍宗弟子們而言,除了心驚於這火焰暴虐可怖的威勢,尚未想到其他,但對於魔修這邊,卻是有同一個消失多年但每每憶起卻還是心驚膽顫的名字在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浮現。
不可能,絕不可能是那個人!殷槐同樣想到了那個名字,他站在蕭放身側,色厲內荏地對著空中叫道:“魔尊在此,何人膽敢放肆?!”
“魔尊?”火焰深處有低笑聲傳來,男人的身影漸漸從火焰中走出,他俊美無儔的臉孔露於人前,慵懶又睥睨,還帶有幾分輕慢。
“本尊之後,誰敢稱尊呐?”
第088章 至尊魔主
“尊主?!”殷槐見到那張如記憶中一般無二的臉孔, 下意識地叫道,但隨即,他又猛然意識到什麽, 畏懼地看著身前的蕭放。
幸而, 蕭放也被對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一時未曾注意到他這句失言。
“子衡, 我沒看錯吧?”郭朝陽站在劍宗的一眾師兄弟中間,不敢置信地問身旁的杜子衡,“那個人怎麽長得跟商前輩那麽像?”
“不是像……”杜子衡的不敢置信絲毫不比郭朝陽少,但他卻是很快想明白了一切, 無論是那如傳說中一般有著焚天滅地威勢的黑紅火焰, 還是對面一眾魔修的反應,都說明了一點。
“他就是商前輩,他就是……劫火太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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