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洛?”懷夏嗓子發乾,出口時,連他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正出神的蘭洛更加聽不到他的呼喚了。
高燒是退下來了,懷夏還是一片混沌,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眼前長大後的蘭洛是他幻想出來的。
對於蘭洛來說,懷夏已經離開了15年,對懷夏來說,他和蘭洛才分開了一個多月。
懷夏還清楚記得生死時刻的記憶,還記得蘭洛是怎麽拚盡全力衝過來握住他的手的,也記得,他被系統強製傳送,離開之前,蘭洛望向他時的絕望表情。
想起悲傷的記憶,懷夏隻覺乾澀的喉嚨更加酸脹,剛張口,酸意就從口腔衝到了眼眶,強烈的刺激使得他的眼眶一片通紅。
“蘭洛。”這次,懷夏的呼喚終於傳入了蘭洛耳裡。
陡然與懷夏對視,蘭洛嚇了一跳,下意識要變回小圓球,懷夏的下一句話扼製了他的行動。
“我好想你呀。”
蘭洛怔住,任由懷夏的臉頰貼上他的掌心,那讓他心動不已的臉頰肉不斷蹭過他的掌心,竄起酥酥麻麻的癢意。恍惚間,蘭洛覺得自己被懷夏傳染了,常年保持低溫的身體仿佛墜入了滾燙的泉水之中,瞬間燒起無法撲滅的燎原大火。
“你都長那麽大了,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就算蘭洛比自己高了壯了,懷夏對待蘭洛,依舊和對待龍崽時一樣。
長輩對待小輩的態度,讓蘭洛有些不爽,可又無法抵抗懷夏的關懷,他忽略掉心裡的異樣,回答道: “我過得很好。”
就算不好,也不能對懷夏明說,他不想讓懷夏擔心他。
懷夏看穿了蘭洛的謊言,眼裡瞬間就沁出淚來。
大概是生病的原因,他比平時脆弱了幾百倍,也幼稚了無數倍: “阿洛,你現在都會跟老師說謊了?”
這句話莫名熟悉,蘭洛想起來了,懷夏對還是小圓球的他說過一樣的話。
原來,懷夏不是只會在小圓球面前幼稚,面對他時,懷夏也會這樣。
發現這一點,即使清楚有發燒的原因,蘭洛還是止不住的高興。
“我沒有說謊。”
懷夏吸吸燒得通紅的鼻子,沒有相信: “你騙人。”
說完,懲罰似的,將鼻尖懟進了蘭洛的掌心裡,像是要將不存在的鼻涕全都塗在蘭洛的手上。
蘭洛臉頰燒得比懷夏還要紅,他沒有收回手,任由懷夏對他撒嬌耍任性,眼裡的風暴在瞬息之間就化作了溫暖的風,他下意識放柔了聲音,哄道: “我沒有騙你。”
懷夏還是不信,他眨眨濕漉的眼睛,撐著疲憊的身體坐了起來。
蘭洛不知道懷夏要做什麽,下一秒,就被懷夏扯入了懷裡。
蘭洛對懷夏沒有任何防備,腦子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先一步對懷夏做出了妥協,知道生病的懷夏沒有力氣,他主動被懷夏拉進了懷裡。
懷夏抱住蘭洛的那一刻就發現,手感不對,體積也不對。
記憶中,他將蘭洛圈進懷裡之後還有空余,懷裡還能再塞一隻崽。
懷夏情不自禁感歎: “阿洛,你變得好大了。”
蘭洛: “……”
果然還沒清醒,都燒得說胡話了,懷夏不是早就知道他長大了嗎?
懷夏暫時忽略掉蘭洛變大了的問題,他跟以前一樣,掌心緩緩地撫過蘭洛的腦袋,手感依舊不對。
蘭洛身上長滿了鱗片,摸上去冰冰涼涼的,不硌手,但也沒有那麽柔軟。
懷夏抬起蘭洛的腦袋,撐著沉重的眼皮打量蘭洛。
銀白的長發,冷白的皮膚,璀璨的紫眸,刀削斧鑿般的面部輪廓,凝視他時陌生的情緒……
一切都與懷夏記憶中的蘭洛不同。
直到這會,懷夏才真的意識到,他的小龍崽長大了,他不能再摸迷你的龍崽了。
【那麽可愛的龍崽,怎麽一轉眼就長那麽大了,要是早知道以後都摸不到了,我之前不顧他的意願也要多摸幾次!嗚嗚龍崽,可愛的小龍崽……】
蘭洛: “……”
發燒時的懷夏的心聲比平時還要多,不斷攪擾著蘭洛。
不僅在心裡說,懷夏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黑眸被淚水打濕,那份脆弱與委屈變得更加明顯: “阿洛,你真的長大了,也學會跟我說謊了。”
蘭洛: “……”
怎麽又繞到了這個話題上?
都說喝醉後的人難纏,蘭洛沒見過懷夏喝醉後的模樣,但他肯定,發燒時的懷夏一定比喝醉後難纏。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說謊了呢?”蘭洛問。
懷夏啪嗒啪嗒掉著眼淚,捧住蘭洛的臉頰,淚水糊了眼睛,卻依然能看清他眼底的心疼。
“我在你面前消失了,你不難過嗎?”
傷疤被強行撕開,蘭洛心臟猛地抽疼,面對懷夏真誠的關懷,他沒辦法再對懷夏說謊: “難過。”
每一晚都在經歷失去懷夏的過程,清醒之後,清楚明白懷夏不會再參與他的人生,連呼吸都是疼痛的。
懷夏的眼淚掉得更凶了,他的額頭貼上蘭洛的額頭,含糊呢喃: “對不起,老師讓阿洛受了那麽多苦,都是老師的不對,老師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阿洛的。”
蘭洛終於明白,在明知道懷夏可能不會回來的情況下,他為什麽還要執著等懷夏那麽多年。
都是為了在重逢後,得到懷夏的一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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