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丹早有察覺,便與滄瀾劍宗做了一場交易。
滄瀾劍宗想要三界和平,妖界可以延續和平契約,但相應的代價便是,滄瀾劍宗要幫妖界鏟除異己。
至於他,不過是因為恰好擋了隼族的路,無辜被牽扯其中。
王尋烏剛得知這個真相,心中一片落寞,可他也不知這落寞是從何而來。
“塗山大人要見你。”妖侍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智。
他一路跟著妖侍走到塗山大人的居所,卻瞧見了一個壽宴結束後便不該再出現在這裡的人。
那個跟在綠衣青年後的少年。
少年銀發盲眼,腰間懸掛著一柄木劍,黑色道袍束著清瘦身形,靜靜地站在殿中央。
“來了?”塗山丹在首位上坐著,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這位滄瀾劍宗的江小道長有事要見你。”
王尋烏轉頭看向姓江的少年。
只見少年朝他走近幾步,聲音冰冷:“手帕,交出來。”
“……”
“什麽手帕?”王尋烏嗤笑一聲,無聲攥緊了袖袍裡藏著的白色手帕。
分明是一個瞎子,為何會連這點細枝末節都能察覺到呢?
這張手帕,是那日壽宴時,綠衣青年自他身邊走過時從袖中掉出來的。
他以為無人察覺,如同見不得光的小偷,悄悄將其佔為己有。
他以為死不承認就能留住這方帕子。
可眼前的少年只是沉默幾息,腰間木劍倏然出鞘,片刻間便將他挑翻在地。
銀發少年蹲下身,從他袖袍邊緣緩緩抽出那方帕子,指腹撫摸過其上所繡的青竹紋路,確認無損後,方才仔細疊好,放入自己懷中。
“東西已經找到,告辭。”銀發少年朝塗山丹點了點頭,轉身冷漠離開。
王尋烏捂著鮮血流淌的手臂,紅了眼睛。
“這是我教你的第一堂課。”塗山丹終於站起身,淡淡睥睨他,“在三界之中,沒有足夠的實力,即便你擁有朱雀血脈,旁人眼中,你也不過是一隻烏。”
“一隻烏,沒有資格將美好的東西佔為己有。”
第40章 你就那麽愛他?
只要他一日是烏,他便永遠無法被那個人看見。
可他又同樣明白,如果靠得太近,那個人極有可能也像母親一樣,被他害死。
……
往事如潮水褪去,謝盈見他突然止了聲,挑眉道:“怎麽不說了?被搶走了帕子,然後呢?”
“……”王尋烏垂下眼簾,“然後,自然是我如何大殺四方,讓妖族心服口服奉我為王。”
“其實我明白。”謝盈話鋒一轉,“三界相互製衡才是最好的法子,你身為妖王,若與滄瀾山交好,會讓魔族生忌。”
“所以就算你想報當日之恩,也只能在明面上與我為敵。”
王尋烏:“……”
謝盈根本不明白!
“所以……你能不能在夢裡,多留一會?”他啞聲道。
“不能。”謝盈搖頭,淡聲道,“我還有事要去做。”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處?”王尋烏實在想不到,若非如此,謝盈怎會連復活了都不回滄瀾山。
定是在某個地方受苦!
“我馬上來尋你,我可以幫你!”王尋烏急聲道,上前想抓他的手,又堪堪忍住。
“不必尋我。”謝盈看著他,笑了笑,“你好好做你的妖王。”
“可是……我很擔心你,也很想你。”王尋烏低聲道。
“小朱雀。”謝盈無奈輕歎,“可我不需要你的擔心。”
“也不需要,你的思念。”
……
謝盈醒來時,天光已然大亮。
他出神盯著床幔頂,眼前仍舊是男人那雙破碎黯然的紅眸。
“閣下與妖王,竟也相識。”
冰冷的聲音從身側傳來,謝盈回過神,轉頭望去,才發覺自己在睡夢中竟滾進了江獻懷裡,額頭正貼在對方胸膛上。
“……”
他往後退開,坐起身,“江劍尊何出此言?”
“方才在夢裡,你喚了他的名字。”江獻淡聲道。
“……”謝盈無奈扶額,呼喚系統,“我喊了王尋烏的名字?”
【喊了。】
【宿主,我懷疑是昨夜我們下的藥殘余未清,你以前從不說夢話,也不會在睡覺的時候滾進別人懷裡。】
【而且江獻他還不躲!就這樣被你壓著睡了一晚上。】系統尤為激憤。
“汪!”床幔外,傳來小狗的叫喚聲。
謝盈越過江獻,剛挑開簾幔,那團黑影就往他懷裡一竄。
“莫不是餓了?”他輕笑著撫摸小狗的頭,頭髮隨意披散在腦後,直到小狗咧開嘴角親吻了他的臉頰,方才後知後覺臉上的面具不見了。
可身側的江獻卻像是無知無覺。
【宿主,你又忘了,他是瞎子。】
【在你說話的瞬間,他就應該認出了你。】
謝盈的確總是忘記。
因為除卻初見時江獻曾請求撫摸他的臉來記住他的模樣,言行舉止皆自如,不似尋常眼盲之人。
江獻坐起身,將面具遞給他。
“……”
江獻總是在他掌控之外,這讓人並不高興。
謝盈眼中笑意淡去,“江劍尊原來早就認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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