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盈沉默片刻,手腕嘗試掙脫,示意對方松開他的手。
江獻隻松開了他的右手,然後在他探究的目光下,從儲物戒裡摸出了一條銀色的鎖拷,分別拷在他與自己的手腕上。
謝盈:“……”
系統:【……】
光風霽月高嶺之雪的江劍尊,居然隨身帶著一副用來囚人的鎖拷。
“見諒,閣下身份存疑,隻得如此。”
謝盈似笑非笑掃了一眼自己親手帶大的師弟,伸出食指,在江獻掌心寫字。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暴露洛長寧的身份。
寫完一句話,謝盈還在想如何編造一個感人肺腑的故事,江獻冷不丁開口:“好。”
甚至沒有問任何緣由,便答應了一個盜賊的請求。
冷面冷情的江劍尊,何時這般好說話了?
不待謝盈多想,男人取下腰上的玉佩放入他掌心,未被鎖銬束縛的右手微抬,床幔外便飛來一盞茶,正好落在他掌上。
“以茶代酒,亦是一樣的用處。”
尚且冒著熱氣的茶遞到他面前。
謝盈坐起身,隻當江獻的異常是因藥粉吸入過量的緣故,將玉佩放入茶中,等待片刻後,低頭,一飲而盡。
只是他第一次喝這樣的茶,不知如何才能準確看到屬於洛長寧的過去。
困意襲來,謝盈眼皮沉重地合上,無力倒進那個氣息冷冽的懷抱裡。
耳邊是男人冷淡的話。
“在夢裡,你會得到想要的一切。”
第34章 恩情錯付
火光衝天,黑夜亮如白晝。
年僅十四的少年蜷縮在暗道裡,雙目空洞透過石門縫隙,望著那群手執屠刀的蒙面黑衣人一個接著一個砍下至親的頭顱。
“不對!人數不對,老大,還逃了一個!”
“好啊,沒想到洛成夜這個老東西居然還留了一手,給我搜!但凡與洛家有關的,一隻蒼蠅都不能活著逃出這裡!”
為首的黑衣人一腳踹開腳邊的屍體。
那屍體翻滾到暗道外,死不瞑目的臉透過縫隙,正好撞入洛長寧眼中。
阿娘……
洛長寧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眼淚不爭氣地從眼眶流出來。
可他不能出聲,他必須逃出去,然後按照父親死前托付,去洗心宗找沈世叔尋求庇護。
洛長寧最後看了暗道外的至親一眼,轉身頭也不回離開。
洛家地處南疆邊界,若要去洗心宗,便得一路往北。
這一路他扮做乞丐,躲過無數追殺,終於抵達落霞鎮。
有滄瀾劍宗鎮守此地,洛長寧仍舊無法安心。
可長途跋涉,他尚且不過煉氣修為,早已饑腸轆轆。
摸了摸藏在懷裡的儲物戒,洛長寧猶豫片刻,還是從戒中找出來一個不起眼的法器,去了日沉閣拍賣。
此時的他不過十四歲,身為洛家最年幼的公子,何嘗吃過苦遭過算計,也從未想過,自己不過是想吃一頓飽飯,就由此引來那些如跗骨之蛆無法甩脫的殺手。
僅存的理智迫使他一路往滄瀾山下跑,可方才跑到一半,他便被暗器打中了小腿,踉蹌著摔倒在地。
大雨傾盆而下,他滾進泥裡,再站不起來。
他隻得雙手並用往前爬,身後的殺手卻閑庭信步,猶如戲弄甕中之鱉。
“洛小少爺,交出朱雀尾骨,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五百年前,妖王朱雀情劫難渡,距離飛升一步之遙被劫火燒毀真身,神魂入輪回不知何時才能涅槃,而朱雀尾骨便是那時從天而降,有緣被洛家先祖撿到。
修仙界,機緣不是搶便是靠運氣,自然撿到誰便是誰的。
那朱雀尾骨中殘余的朱雀真火,足以滋養出一個修仙世家,洛家也由此躍入大世家行列,就算比不得四大仙門,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截讓洛家滿門付出性命的朱雀尾骨,就算是死,他也絕不會交出去!
“你們殺了我,也永遠得不到朱雀尾骨!”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為首的黑衣人森然一笑,“老二,送他上路!”
長刀雪亮,映照在洛長寧眼底。
他閉上眼,不敢再看,心中恨意沸反盈天,卻也是無能為力,只能絕望等死。
可脖頸處遲遲沒有痛意傳來,反而有刀劍刺入肉體的聲音。
他試探地睜眼抬頭,卻見一支箭穿透了那黑衣首領的喉嚨。
“大哥!”“什麽人?!”
一聲極為散漫的輕笑透過雨幕傳入眾人耳中,亦奇異地撫平了洛長寧的心緒。
他轉頭,只見一人身著綠衣,頭戴帷帽,手執銀白長弓,緩步從前邊的樹叢後走出來。
“你們嚇跑了我今夜的晚飯,這話應是我問才對。”
一隻兔子飛快地從簡陋的機關裡逃入灌木叢裡。
風雨大作,掀起那人身前的簾幕,隻叫人瞧見半個瓷白精致的下巴與微勾的唇角,便已不禁驚歎何為湛然若神的清絕之姿。
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在那人執弓的手背上,又順著青色脈絡蜿蜒而下,滴入水窪裡,又像是滴在了誰的心尖上。
洛長寧愣愣望著,連小腿上的痛都麻痹了。
是神仙下凡,來救他了?
“你可知我們是什麽人?血飲刀法都不認得?我們可是奉命替妖王殿下尋回先王遺骨,你難道想得罪妖界?!”黑衣人老二狠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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