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飲刀法?”那人笑了一下,“諸位既是妖王派來的人,竟然不知,血飲刀法是朱雀一族一脈單傳麽?”
黑衣人老二低罵了一句,打了個手勢,身後數十個黑衣人同時拔刀朝那人攻去。
洛長寧不自覺替那人捏了把汗。
卻不是怕那人應對不了,而是怕雨中汙泥染髒那人衣擺。
有人此生皆困在雨中,也有人在雨中步伐從容,談笑間取人性命。
“拿好。”那人隨手將手中弓往他懷裡一丟,腰間長劍出鞘,宛若折枝起舞,衣袖翩飛間,黑衣殺手盡數被一劍封喉。
見人解決完人轉身就要走,洛長寧急忙喚住他,“等……等下,你的弓。”
“險些忘了。”那人無奈轉身,接過他手裡的弓,指尖無意劃過他掌心,瘙癢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知道長名姓?道長救了我,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恩情的!”洛長寧忍著痛站起身。
“報恩?”那人無端發笑,帷幔後的眼睛似乎打量了他一眼,“弱者的報恩,毫無價值,我不需要。”
“況且,我本意並非救你,若非他們嚇跑了我的晚飯,你是生是死,皆與我無關。”
每個字都那樣溫柔,又都那樣殘忍。
可洛長寧卻堅持道:“在下洛家洛長寧,今日救命之恩銘記於心,來日定會報答。”
他看了看那人腰間的劍,心頭一動,“道長可是滄瀾山的劍修?”
“不是。”那人立馬回絕。
洛長寧還是堅持想要知曉恩人名姓,他的目光落在那人腰間通體青色的劍上,不知想到什麽,眼睛又亮了,“父親常常稱讚,洗心宗少主一手翠微劍出神入畫,道長的劍也是青色,不知可否是……”
話未說完,那人已沒了耐心,淡笑道:“你若非要如此想,那便是罷。”
說罷,不待他再說什麽,禦劍離開,快得他根本追不上。
不過無妨,他本就要去洗心宗,待見到沈少主,自然有報恩的時候。
洛長寧走了半月時間,一路東躲西藏,終於抵達洗心宗,並朝守門的弟子出示了父親托付的信物。
他被弟子領進了洗心宗,亦在宗門大殿外瞧見了被眾弟子尊稱為少主的青年。
青年仍舊穿著綠色的道袍,腰掛翠微劍,雖然面容遠不及他想象中郎豔獨絕,卻也是俊朗之姿。
迫切於報恩的心在躁動,他從此認定,眼前人就是他的恩人。
第35章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那個沈自如?
謝盈欲再往後看,可夢境到此卻開始瓦解。
洛長寧為報恩,在洗心宗百年光陰,最後讓他裹著神魂一起帶走的,卻只有在與恩人重逢之前的須臾片段。
他從未想過,自己認錯了人,甚至到死,也不知曉自己付出一切的人,會是造成他一切苦難的罪魁禍首。
至於為何會是罪魁禍首,從那些黑衣人使出偽劣的血飲刀法開始,謝盈便已明了。
洗心宗培養一批殺手,卻刻意讓那群殺手仿照妖界最聞名的血飲刀法,無異是想讓妖界背負罵名,而洗心宗便可乾乾淨淨隱匿其後。
沈自如比起自己的父親,亦是毫不遜色。
難怪會讓洛長寧去丹雲宗求藥。
丹雲宗少主試藥成癡,若想求藥便要試藥,洛長寧此去本就九死一生,就算他僥幸活下來,也有殺手在丹雲宗外等著給他收屍。
冒領恩情,實為凶手,沈自如原來也會在午夜夢回時心有不安害怕被報復,非得斬草除根才能放心。
謝盈的身體在光陰佩的影響下尚未醒來,意識卻清醒地漂浮在識海中。
“原來我那時,還做過這樣的好事。”他驀地輕笑出聲。
【宿主記性不好,讓系統替你回溯一下吧。】
一陣電流聲過後,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據系統的記錄來看,那天宿主是被師尊罰了禁閉,受罰中收到妖王閣下決一死戰的挑釁書,於是偷偷下山準備赴約。】
【誰知路見野兔,又不想殺生,於是擺弄陷阱等待野兔自投羅網,宿主並為此狡辯自己無辜。】
【宿主的確是因為野兔被嚇跑才插手了洛長寧的事,一切陰差陽錯。】
【其實就算宿主不插手,按照原書劇情,洛長寧照樣會在洗心宗相處的日子裡愛上沈自如,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
“從我重生到現在,原書劇情,何時準過?”謝盈唇角勾起譏諷笑意。
【……那都是意外。】
“意外?”謝盈道,“到底是意外,還是你們系統將人的命運困於書中,本就是錯的?”
【就算書中劇情有所差錯,可天道存在,本就已注定好了每個人的命運。】系統小聲解釋。
謝盈敷衍微笑:“你非要如此想,我也無法。”
系統:【……】
……
謝盈從夢境裡醒來,入眼是依然濃鬱的夜色,以及淡青色的床幔頂。
強行窺探記憶總會留下些後遺症,他下意識抬手想要揉太陽穴,卻扯到腕間冰涼的鎖銬。
“醒了?”
順著鎖銬一路往上,是坐在榻邊挺拔的背影。
許是那藥粉的藥效未散,男人面色雖淡,脖頸處的青筋卻鼓起來,好似在竭力壓製什麽。
謝盈撐著手坐起身,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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