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我把他抓回來是為了什麽!”王尋烏微微用力一握,掌心的面紗便被朱雀真火燒得一點渣不剩。
“我知道。”塗山丹站起身,走到白允面前,抬起他的臉,“反正人在王宮又跑不了,這張臉隻用來看,未免可惜啊。”
“大王覺得呢?王宮空虛這麽多年,也該添個人了。”塗山丹面無表情背完了謝盈教給他的話。
“我沒你想得那樣齷齪。”王尋烏飽含戾氣的目光直直射向他,“更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
塗山丹驀然笑出聲,“對不起他的事?大王在那位謝道長心裡,充其量就是個趕都趕不走的戰犯,又是以什麽身份來說這樣的話?”
王尋烏咬緊了牙關。
“男女歡好,人之常情,我就不信,大王對謝道長沒有任何齷齪的想法。”塗山丹誘導道,“你只是太思念謝道長了,那麽用一張相似的臉來打發一下寂寞,又如何呢?相信我,謝道長不會怪你的。”
“我喜歡他,就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王尋烏啞聲道。
“喜歡?”塗山丹譏誚勾唇,“大王錯了。喜歡二字,不過是人族為了讓他們的雌性心甘情願繁衍後代,創造出來的騙局罷了。妖族雖學會了人語,可從不會像人族那樣虛偽,將繁衍說得如此動聽。”
“你說的對,男女人族為了繁衍,以喜歡為枷鎖。”王尋烏定定望著他,“可我與謝盈皆是男子,並無繁衍後代的可能,所以我說的喜歡,就是真的喜歡,無關任何其他的東西。”
“我不止喜歡他,我還愛他,除了他,我誰也不要。”
塗山丹:“………………”
臉上的假笑幾乎要猙獰地扭曲在一起,塗山丹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面前的男人是妖族的王,他是臣子,只能規勸,不能動手。
他換了個方式勸道:“白允對謝盈很重要,你應該打聽到了,復活後那段時日,謝盈一直在暗中保護白允。”
“如果他知道你將他看重的人放在地牢不聞不問,他會高興麽?”
王尋烏面色似有松動。
他的確害怕謝盈生氣後,便不理他了。
“所以不如將人擺在王宮裡好生養著,等謝盈找過來,見你如此體貼,或許會更高興。”
“當初魔尊將人抓去魔宮的時候,可是還特意命人照顧左右,你覺得他打得什麽主意?”
一提及聞人渡,王尋烏眼底的狠厲便收不住。
“白允的事,你看著辦,隻莫讓他來寢殿煩我,怎樣都行。”
王尋烏耐心見了底,轉身就走。
反正只要他離白允遠遠的,他就是人族所說的,潔身自好的好郎君。
他一路大步穿過一條長廊,忽而瞥見幾隻狼妖拖著一輛馬車往忘川河的方向走去。
忘川河自天際流下,橫穿妖族王宮的西北角,然後淌入無垠深淵,所有死去的妖族,除卻朱雀可以涅槃重生,都需將屍體放入忘川河面上,這樣來世投胎時才不會忘了回妖界的路。
所以那輛馬車裡的,九成九是妖族的屍體。
無念海的打鬥看似激烈,其實彼此心裡都有數,打了三天三夜,一個人沒死。
這屍體又是哪來的?
王尋烏沉思片刻,徑直走上前,攔在馬車前。
“大王?”幾隻狼妖沒想到他會此刻經過這裡,面色有些驚慌,“不知大王有何吩咐?”
“車簾掀開。”王尋烏淡淡道。
“這些屍體大多已腐敗,實在汙了大王的眼。”為首的狼妖恭敬道。
掀起眼皮掃了這狼妖一眼,王尋烏抬手,朱雀真火自指尖竄出,被他輕輕一甩,便化作無數火煋粘附在幾隻狼妖的背上。
狼妖一族引以為傲的光滑毛發瞬間燃起了大火。
“大王饒命!”“哎喲,我的毛!嗚嗚嗚我帥氣威猛的毛沒了,族裡的雌性肯定不喜歡我了!”
幾隻狼妖不斷哀嚎,只顧著撲滅身上的火。
王尋烏沒了阻攔,上前掀開車簾,同時心裡冷哼。
聞人渡那個賤人的手段雖然極其下作且無恥,但的確好用。
可他剛觸及到那些車簾裡的屍體,便怔住了。
車簾裡堆積了七八具狐狸與狼的屍體,從肉身境界來看,都不低於元嬰,甚至還有三只是大乘期的修為,可他們,居然全都被一片柳葉刺入眉心,一擊斃命。
三界上下,在他熟悉的人裡,唯有謝盈因極品木靈根的緣故,劍氣能與草木共鳴,以花葉殺人。
然而謝盈從來不會濫殺無辜。
所以,只能是這些妖先動的手,先去招惹謝盈,甚至必定是下了死手,謝盈才會一個活口不留!
整個妖界,除了他,還有誰有這樣的本事,能命令這些大妖?
王尋烏搭在車架門框上的手猝然用力,門框霎時崩斷。
他轉身,大步朝方才離開的方向走回去。
寢殿裡,白允已經被宮人領去了新的寢殿居住,塗山丹挽起袖口,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傷橫貫整個手臂。
謝盈的劍,看似比他那位江師弟柔和許多,打在身上卻相差無幾。
身側的狐族侍從替他剪好了紗布,然後替他打開金瘡藥的瓶塞,“會有些疼,大人忍忍。”
塗山丹沒說話。
再疼,也沒有被謝盈斷尾時疼痛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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