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尋烏:“……什麽?”
他其實聽清了。
這麽多年,他從不會聽漏謝盈隨口所說的每一句話,逐字逐句銘記在心。
但此刻他卻當做自己沒聽見,他捧著台階遞到謝盈面前,只要謝盈願意順著台階走下來,他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可謝盈不肯可憐他,不肯從台階上下來。
“白允比我,更值得你的真心。”
王尋烏猛然轉過身,“今日我有些不適,有什麽話下次再說。”
“江獻就在外面等你,你走吧。”
謝盈沒有逼迫他,就好似並不是特別在意他願不願意,本也只是隨口說說。
走的毫不留戀。
殿門外,江獻聽見他的腳步聲,抬步迎上來。
謝盈一手抱著狗,見他唇角微動,卻欲言又止,便問:“師弟有話要說?”
風拂起江獻鬢邊銀絲,刮蹭過謝盈的耳尖。
“我只是在想,先是聞人渡,後是王尋烏,來日師兄會不會也如今日這般,讓我去愛誰。”
第73章 他憑什麽對你這麽好
聞言,謝盈不禁轉頭看他。
以往從未認真瞧過,此刻細細打量,才發覺江獻覆目的白綢不似往日,有些松垮,像是匆忙間系上的。
露在白綢外的眉毛和他的發絲一樣,也是銀色的。
謝盈伸出指尖,漫不經心撫過男人鋒利疏冷的眉尾。
“怎麽會呢?”他語氣溫柔,“只要你聽話些,不要隨意生出什麽情骨來,也不要像妖王一樣將喜歡掛在嘴上,師兄自然沒有可以脅迫你的說辭。”
“就像小薑,長得可愛,聽話還會搖尾巴,也不挑食。”謝盈輕笑,“我就很喜歡,哪裡還舍得讓它去做什麽?”
江獻抬手,攥住他欲抽回的手,高大的身影佇立在他身側,擋去了妖界所有熾熱的風。
沉默幾息,他問:“師兄會留在王宮麽?”
“你想說什麽。”謝盈掀了掀眼皮。
“無念海暫且休戰。”江獻淡聲道,“有些事,我可以替師兄去做。”
“我的確有件事需要你幫忙。”謝盈稍稍用力,抽回手,“你可以隨意劈開空間裂隙,那關閉的寂月秘境,是否可以再次打開?”
江獻:“師兄想要,自然可以。”
……
“大王,人已經走了。”妖王殿內,沉風小心翼翼走進來,步子放得極輕,“真的不攔麽?”
“他還會回來的。”王尋烏坐在先前謝盈坐著的地方,微微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只要白允在孤手裡,他就還會回來。”
他伸手撥動琴弦,卻因為不得章法,用力過猛,以至琴弦崩斷,傷及指尖,鮮血淌過琴身,滴在桌案上。
“大王……”沉風急急忙忙上前,用瓷瓶去接他淌出來的血。
王尋烏不耐煩道:“孤沒事,區區小傷。”
“這朱雀血浪費了多可惜。”沉風心裡嘀咕了一句,卻無意識說了出來。
沉風渾身一僵,連忙跪倒在地:“大王息怒……屬下失言!”
王尋烏:“……”
“滾。”王尋烏閉眼斂住翻湧的戾氣,“蠢東西,給孤滾遠點!”
沉風不敢多耽擱,眨眼間化作一隻黑鷹飛走。
殿中只剩王尋烏一人。
不對,不止他一人。
王尋烏想起了被自己綁在內室三天三夜的白允,抬步朝裡面走去。
白允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雖有築基修為,卻未曾完辟谷,已是有氣無力,看見王尋烏進來也沒有力氣再怒目而視。
“他走了。”王尋烏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俯視他,“走之前,他連提都不曾提及你,他不要你了。”
白允猝然抬頭,“你胡說!公子才不會不要我!他為了見我,才特意偽裝成琴師混入王宮,你就是嫉妒我才故意來挑撥!”
王尋烏眯了眯眼,躁鬱的情緒在那人離開後幾乎要在胸腔裡爆炸。
他如何都想不明白,為何謝盈執意想要他去愛這麽一個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光是想想,他便惡心地想吐。
到底為什麽,謝盈會說出如此荒唐的話。
可縱使這再荒唐,再如何羞辱他的真心,他也舍不得真的去怪謝盈。
都是白允的錯,定是白允蠱惑在先。
“你的身上,一定有秘密。”王尋烏凶戾的紅眸一瞬不瞬,盯著白允,“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說?”
白允怒氣未消,聞言皺眉:“什麽?”
王尋烏:“我不信他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更何況你的地位、實力、天賦甚至長相都不如我,他憑什麽對你這麽好?”
白允一張臉漲得通紅:“我和他長得五分相似,你能比得了嗎?!”
王尋烏不耐煩地抬手,指尖冒出一簇火苗,飛入白允眉心。
下一刻,白允隻覺五髒六腑四肢經脈都被那簇朱雀真火燒過,發出一聲慘叫。
分明之前王尋烏都顧及謝盈,不敢對他動手,此刻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居然敢下這樣的狠手。
“公子……公子救我!”白允哭喊著,面色已經慘白,被燒毀的經脈浮現在皮膚上,如同燒焦的樹枝盤根錯節。
王尋烏對他的慘叫置若罔聞,在一旁坐著,低頭把玩著指尖的火焰,沒多久便耐心見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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